有長輩在場的場合,霞水笙坐姿正態,畢恭畢敬的略顯拘謹,尤其他二舅是他極為敬重又畏懼的人,說不清來自哪裡的恐懼,反正有他在,他都不敢大聲說話。 工作的事何必那麼較真,水笙二舅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你也五十多歲了,還那麼直性子,真是秉性難移啊!” ”你不說我還不來氣,”高聖賓的臉漲得通紅,也許是酒勁有點上臉了,或是憤懣得氣血上臉。”你給評評,一個沒有年檢都已報廢的塔吊能用嗎,我作為安全總管是幹啥的,要是誰想說了算,還要我幹嘛,出了事該賴到我頭上,我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啊,人家職能部門可不管那麼多,管的是誰是負責安全的,我不堅持原則,豈不等於我失職嘛!” ”你說的沒錯,”水笙二舅贊成道,”專案經理是第一負責人,你把好安全關也是為他把關,他不該不懂呀?” ”喝一杯,”高聖賓氣哼哼地舉杯,重重地與水笙二舅碰了杯,一口喝下道,”我來氣的是他給老總打電話告我狀,你猜老總咋說的,他說他說話還不好使嗎,什麼話?不是好使不好使的事,是該不該的事,我說了違反建築法,在我這兒不行的事做不了,除非不讓我負責。接著老總說那你別幹了,別幹就別幹,我拿了我的東西就回家了。” ”你這不是跟領導鬧掰了嗎?你也夠膽大的,”水笙二舅說,不是惋惜而是吃驚。 ”我說小霞,”高聖賓鄭重其事地說,”你一定記住了,做安全工作絕不能含糊,含糊了就離坐牢不遠了,寧可不幹,也不能因為沒有原則而造成工作失職。” ”我知道,”霞水笙不免有些心驚膽戰,但又心疑他的話是不是過於危言聳聽了。 霞水笙這幾年打過多份工,接觸過各色老闆,算得上老江湖了,為人處世也夠圓滑,說他少年老成一點不過分。在工地實習這段時間,他感受得到建築業的水還是蠻深的,人也是夠複雜的,太實在就不知不覺把自己給賣了,還在幫人數錢呢! 回過話,霞水笙乖順地聆聽高聖賓侃侃而談,有的話他聽得很懵懂,還不能感同身受,才入行不到一週,連安全員的工作範疇具體有多大都沒摸清,插話都找不到切入點,聰明的做法就是老實地聽著就是了。 倏然,一個靈動意念由心而生,霞水笙沉穩地說,”高叔,安全內業和安全外業哪個更重要?” 一怔,高聖賓顯然被霞水笙的問話打斷他講話的思路了,馬上來了個急剎車道,”各有千秋,不能簡單的做比較,顧此失彼。” 在霞水笙,他聽了高聖賓的答覆等於是聽了個茫然,以他對安全管理的瞭解程度,還不能悟透話裡深刻的寓意,有一點他是清楚的,二者缺一不可,甚至於不能簡單地用哪個更重要做取捨。 於是在短暫的停頓後,高聖賓又拉回到原來的話題說,”工地上安全工作並不被人待見,幾大員中,很少有人看好安全員這個崗位,可是要做好了不易。別的崗位任由怎麼換人,有的是人可以換,而好的安全員卻不是說換就換的,也不是隨意可以替代的,小霞啊,別瞧不起安全員這個崗位,做好了會很吃香的。” 霞水笙默默地聽,似乎聽懂了,預設了高聖賓的教導是出自真誠和愛護,有言傳身教的意味,往往一份很多人不願乾的事,興許就是最有價值的。 ”我說外甥啊,”水笙二舅勸言道,”你高叔說的在理,你要銘記在心,內業外業都要學會,日積月累,你早晚會學有所成的。” ”我會努力的,”霞水笙保證道。 ”哥們,”水笙二舅轉向高聖賓說,”你不幹了,估摸能把誰派來,沒有人懂也不行啊?” ”比我水平高的在咱公司應該沒有了,”高聖賓不加掩飾地說,”我猜不出來,在我心裡沒這個人,水笙,你要做好來者不善的思想準備,什麼事都不要做主,你是實習的,還輪不到你發表意見和做決定,聽喝就是了,這是自保的最好方式,沒掙那個錢,也別操那個心,現在人吶,都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服從就行了。” 再一次告誡深深紮根於霞水笙的心間,的確他該擺正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