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酒席上剩下的飯菜能放的住,不至於浪費。
甚至,冬三月出生的孩子也最多,還比夏天生的孩子好養活。因為,就那幾個月,莊戶人家既有閒。而且還吃的飽。
吃過了晌午飯,幾個孩子從屋裡出來,連守信和張氏還坐在炕上。沒了孩子們在跟前,老兩口子又嘮起了連枝兒的婚事。
“枝兒今年就十七了,就是他們不提,這個親也該做了。”連守信就道。
“我算著也是今年。她嬸子上午啥都跟我說了,今年辦枝兒和家興的事,明年啊,就該辦家玉的事了。”張氏就道,“她身子還跟我說,前些天咱老爺子那一回,把他們兩口子給嚇了個夠嗆。這眼瞅著老爺子緩過來了,他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屋裡並沒別人,不過說到這,張氏還是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
“是看咱老爺子沒啥事了,要不,這房子估計也都顧不上,就得給倆孩子把親事給辦了。' ~'”
連守信就點頭。
“咱枝兒這也算是命裡帶的福氣,苦盡甘來。”張氏又恢復了正常的說話音調道。
下午,連守信和五郎就帶了木匠去了鎮上,這一去,就直到傍晚,在吳家吃了晚飯才回來。吳家興在吃飯前還來請張氏孃兒幾個都過去,張氏她們沒去,只讓吳家興去私塾接小七去吃飯。
連守信在吳家喝了酒,臉喝的紅噴噴地,顯得格外喜氣。
“親家說了,新屋子照咱們這後院的來,都用琉璃窗,不能委屈了咱們枝兒。”連守信喝多了酒,如果不是倒頭就睡,那就會變得有些黏糊。這一回來,喝了醒酒湯,他沒有立刻睡倒,也不顧幾個孩子還在跟前,就粘在張氏跟前,巴拉巴拉地說個不停。
“我和我爹也說了,房子是吳家蓋,裡面的一應傢伙事,啥也不用他們預備,都是咱們給陪送。”五郎在旁就笑道。他比連守信清醒多了,這倒不是因為他酒量更好,而是張氏早就和吳家興打了招呼,讓他在的場合都要照應五郎幾分。五郎畢竟還是個少年。
連守信和五郎這次去,不僅量回了房屋的尺寸,還將大面上要陪送給連枝兒的東西都跟那邊透了底。
吳家要蓋房,動作比連守禮家還要快些。一邊是親兄弟,一邊是兒女親家,連守信不偏不倚,帶著五郎都去給幫了兩個工,又打發了長工過去幫忙。連守禮這邊畢竟人口單薄,銀錢也不大湊手,因此說起來,還是這邊幫的多一些……颳了一冬天的北風,終於轉了風向。從南面刮來的風,雖然還不能將寒意全部驅散,但是帶來的暖意和溼氣還是一點點地浸潤了大地。
冰雪消融,凍土融化,光禿禿的地面上開始有星星點點的綠冒出來,很快就連成了片。田地裡,雪被子也已經融化了,露出下面短短的麥苗。
連蔓兒家的冬小麥,順利的度過寒冬,迎來了春天。
眼看著春寒未退,但是那幾畝冬小麥卻和早春的野草、野菜一樣一天比一天更煥發出生機來,連蔓兒一家的喜悅都掛在了臉上。
春小麥的產量畢竟少一些,口味上也略遜於冬小麥,成功地種植、收割了冬小麥,才真正意味著她們自己終於種出了細糧。這不僅會改善她們一家的生活,也將會改善遼東府千萬戶莊戶人家的生活。
冬小麥成功過冬,立刻就成了連守信的心頭好,他每天至少要去地裡走一圈,看看冬小麥的長勢,有的時候,一天還會去上兩趟,甚至三趟。
“咱地裡種出白麵來了,真的白麵,不是黑麵。”晚間,躺在炕上,連守信還跟張氏嘮叨。
連守信所說的黑麵,是指用春小麥磨的小麥面,因為面色發黑,莊戶人家又不習慣叫什麼春小麥面、冬小麥面,為了和冬小麥磨出來的白麵相區別,連蔓兒家的人就將春小麥摸出的面,叫做黑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