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無恙替姜翎拆開信件,展開信紙。
越雲舟字寫得有些急,不像平時那樣從容。
「得知妹妹受傷,心急如焚,然危局臨近,為兄不能親自探望實不相瞞,在國外之時,我便結識了一群擁有共同志向的同學,如今時局黑暗,難以概述,為兄即將北上,為驅除賊寇效綿薄之力,此前會登報解除婚約,妹妹勿念。願你安好,千遍。」
「此信閱後即焚,不管你我在何處,何種境遇,都需以保全自己為第一要務,妹妹謹記。」
等姜翎看完,不自覺皺眉,神色擔憂。
若沒有大事發生,越雲舟不會輕易拋下家人。原主死前,亦不知越雲舟概況,他一去便音訊全無,從此消失在人海。
目前內鬥十分激烈,他如果不是忠於政府,一旦暴露,勢必會遭遇捕殺。
戚無恙離得近,把書信的內容收在眼中。即使知道婚約解除,也高興不起來。
雲舟處境危險,不知能否逃過?姜翎相差彷彿,不知未來會如何。
「雲舟不讓我們回信。」
「有什麼話,我下次見他,口述轉達。」
戚無恙掏出打火機,把信點燃,等燒完,用手帕把灰攏起,撒在窗外,那裡有一叢綠植。
姜翎示意戚無恙替她取紙筆來。
「你直接寫在我手上,我記在心裡。」
若是握筆,難免牽扯到傷處,伸出一根手指,要省事得多。
「讓他保全自身,平安歸來。」姜翎寫道。
戚無恙點點頭。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掌心,一個字也不敢記錯。
她指尖柔軟,微涼,輕輕劃過,在他心裡也劃出點點漣漪。
「我要看報,最近的。」姜翎繼續寫。
如果不知道時事,就和聾子、瞎子一樣,即使那些外國名著再經典、再好看,也無法徹底靜下心來。
「我去準備。」
姜翎抬頭,認真看著戚無恙。
她很想知道當局下了什麼命令,讓他捂得這麼緊,難道是不許她再寫書?
戚無恙想說給她聽,在張口的一瞬間失了聲音。要怎樣組織語言,才能告訴她,《玫瑰園》被列為禁書,要集中銷毀,《重器》也不許再刊。
政府不想她再寫半個字。
姜翎仍然在等。
「《玫瑰園》一書中的情節屬於偽造,立刻追回銷毀。雲中君不得再發表作品,否則嚴懲不貸。」
戚無恙沉默數分鐘,才複述出他死死記在心裡的話。
沉默著,眼神愈發深沉陰鷙。
她本不該遭遇這些。若這是太平盛世,《玫瑰園》一定是個家長裡短的愛情故事。
姜翎早有心理準備,即使如此,仍然覺得呼吸困難兩分,輕咳起來,傷口再度滲出點點血痕。
新傷總是這樣,稍一牽動,就容易迸裂。宴會那日,本來就有些冷,又下起雨,別的症狀都沒有,唯獨咳嗽不停。
「姜小姐,你別難過。」
「看過你書的人,都在等《重器》。」
「即使是國際上重要的條令,說撕毀也就撕毀了,即使推翻了帝制,也有大總統復闢。政府朝令夕改,若是無法壓制民意,事情便有轉機,你不必絕望。」
「我不絕望,我早就想過。」
姜翎在戚無恙掌心寫。
「姜小姐要保持積極、樂觀的心態,好好養傷,所有不平都會過去。」
姜翎點頭。
戚無恙轉頭就安排人熬冰糖雪梨,煮枇杷葉子水,蒸橙子,泡羅漢果只要是止咳的,都準備起來。
溫如玉咳血的樣子重新浮現在他面前,怕姜翎也像這樣。
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