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心中一凜。
“臣不敢危言聳聽。”
“你的忠心。朕心裡有數。”一晚上沒睡。正德已是滿臉憔悴。方才馮虞那番話。更是重重敲在他的心上。在房中來回走了幾圈。正德輕輕一揮手。馮虞、張永幾人會意。當即告退。
出了宮門。張永拍著馮虞地肩頭。“國城。方才法司會審那主意實在是高!”
馮虞淡淡一笑。“咱們幾個當初與劉瑾交情不淺。如今都是不好出面操刀的。否則難免遭人非議。說咱們沒道義。方才我琢磨著。明日會審。還有件事要預作安排。”
“怎麼?”
“咱們幾個與劉瑾有交情。滿朝文武又有幾個與劉瑾無瓜葛?只怕明日人人心有顧忌。審不下去。恐怕還得先找個愣頭青。讓他打頭陣。後頭便好辦了。”
“高!”張永幾人不禁轟然叫好。“國城啊。有見地。有膽識。年紀輕輕。前程不可限量啊!”
馮虞笑道:“各位公公謬獎了。國城現下還要到軍中轉轉。大軍入城。莫惹出些亂子來。這便先行一步。哦。此番事了。國城打算回鄉探看家室。料理些私務。重振朝綱。便仰賴諸位公公了。”
說罷。馮虞飄然而去。留下張永、馬永成、谷大用三人大眼瞪小眼。“他還真放得開?”
次日一早。從錦衣衛衙門到刑部的所經路段。侍衛親軍、團營官兵分段把守、戒備森嚴。刑部大堂上高官雲集。不知情的還當是朝會挪到這邊來開了。大堂坐不下。那些品級低的只能搬張板凳坐到院子裡去了。
辰時剛到。一輛囚車在數百侍衛親軍、錦衣緹騎的簇擁下來到刑部門前。只聽差役一路呼喝:“劉瑾帶到——”劉瑾帶到——”
不多時。劉瑾一身囚服、鐐銬加身。被八名差役押上大堂。看見主審官位子上坐的是刑部尚書劉纓。劉瑾微微一笑。“劉纓。還記得當初怎麼摟到這個印把子的吧。今日咱們可是掉了個個了。怎麼。要審咱家?”
一句話噎得劉纓說不出話來。半晌方才摸起驚堂木。有氣無力拍了一記。說了一句:“升堂。”那聲音小得如同蚊子叫。主官如此。那些差役然也沒了勁頭。威武號喊得荒腔走板。邊上文武看得大搖其頭。劉瑾在堂上若無其事。立而不跪。待到差役喊完了。劉瑾把嘴一撇。“有話便說。”反客為主了。
劉纓輕輕搖了搖頭。“劉公公。今日三法司奉旨會審。若有所問。望公公從實招來。劉公公。你私造玉璽。窩藏宮禁違制之物。暗藏兇器。意圖謀反篡逆。現下可認罪麼?”
“什麼?”劉瑾一下子就蹦了起來。原本羈押後宮。昨天下午突然被打入天牢。再次求見正德無人搭理。劉瑾心中便知不妙。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罪名竟至於此。簡直大出意料。當即怒吼起來。“簡直是荒唐!咱家一個……一個。謀什麼反。篡什麼逆?還暗藏兇器?栽贓!有奸人誣陷咱家!咱家要見萬歲。咱家要見萬歲分說明白!”
劉纓面對劉瑾再沒底氣。這會子臉面上也掛不住了。只見他一拍驚堂木。站了起來:“劉公公。請重!今日三法司奉旨審案。你若是果真有冤屈。可出言辯白。怎可如此咆哮公堂?”
劉瑾畢竟是見過大場面。喊了幾嗓子之後。冷靜下來。“哼!審案?今日在座的。哪個不是咱家提拔?哪個乾淨?哪個敢來審咱家?”
此話一出。百官齊咽。
就在此時。只見一人搶步出列。衝到劉瑾身前。只聽“啪啪”兩聲。迎頭就是兩個大耳刮子。“老夫身為皇親。旁人不敢不附你。老夫用不著。旁人不敢審你。老夫便敢!”
劉瑾給扇得暈頭轉向。滿眼金星。一時找不著北。待他緩過勁來定睛一看。頓時沒了那股子囂張勁。原來站在他面前這位。還真是哪個也不怵。哪個也奈何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