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感驚異。如今的軍中,莫說千總,便是百戶、總旗,也是有自己的官灶,大魚大肉。這個長官,不一樣。
待眾人吃飽喝足,稍事休息,馮虞率先起身。“弟兄們都用足飯了?”
眾人七嘴八舌回道:“飽了!好了!”
馮虞笑道:“嗯,剛吃過,都還撐著,不好大動,先練練佇列好了。起身,都隨我來。”
來到校場上,馮虞令範長安整隊。十月已是初冬時節,不過福州地處南方,卻也不算太冷。正是個好天氣,正午時分日頭一曬,倒有幾分的愜意。待得眾人站定,馮虞的目光猛然犀利起來,從隊頭到隊尾掃了一遍,慢條斯理地說道:“今日頭一回操練,咱們由淺入深,先來個開胃小菜。今日先學怎麼站。我這口令與軍中不同,待會子我來一一示範,你們照做便是。”
看看沒人吱聲,馮虞接著往下說:“第一個口令,立正。看好了,上體正直,微向前傾。兩肩要平,稍向後張。兩臂下垂自然伸直,手指併攏自然微曲,拇指尖貼於食指第二節,中指貼於褲縫。頭要正,頸要直,口要閉,下頜微收,兩眼向前平視。小腹微收,自然挺胸。兩腳跟靠攏並齊,兩腿挺直,兩腳尖向外分開約60……哎,就是張到這個份上,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八十一人同聲應答,還挺齊整。
馮虞點點頭,高聲發令:“聽我口令,全體弟兄,立正!”佇列中立時便響起雜七雜八的腳跟磕碰聲。馮虞也不以為意,接著訓話。“有句話叫站如松,坐如鐘,臥如弓,行如風。你等既是吃了這碗飯,便要有個軍兵的模樣出來。令行禁止,站便要紋絲不動,哪怕是烈日豪雨。行便要進退如一,前方便是刀山火海,無令不退。站隊,則要橫直一條線。今日,咱們便是先學站。”
看著佇列中眾人的眼神,似乎有些不當回事。想來是覺著這站功過於稀鬆了些,以往扎馬步不也是一下子便是一個時辰。馮虞心中暗笑,過陣子就知道厲害了。他倒揹著手轉到眾人身後,冷不丁用膝蓋往一名家兵腿彎裡一拱,那人應聲就是個趔趄。眾人聽著動靜,扭頭一看,鬨堂大笑。
馮虞身後將那人拉穩,轉到隊前說道。“這立正可不是站著打瞌睡。手腳均需用力。手指併攏,緊貼大腿外,雙腳,尤其是膝蓋,都得繃直嘍。挺胸收腹,說你呢。下巴也得收著點。眼神也不能亂瞟,帶著點殺氣緊盯著前方。這才是當兵殺敵的樣貌。我先說在前頭,從頭到尾站得挺直的,晚上加餐大塊吃肉。哪個吊兒郎當打馬虎眼,晚上就一碗米糊一邊蹲著。”
聽著還有這麼一說,眾人眼神立時便不同了,腰桿倍直,胸膛又挺起幾分來。馮虞滿意地點點頭,自往一邊練拳法去了。打了趟拳,又舞了趟刀,回頭再看,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這些兵丁已經是不對勁了。眾人早已沒了初時的精神頭,一個個眼睛發直,手足微微顫動,汗珠子也下來了。這滋味,馮虞前生也消受過。越是約束著不想動,越覺著渾身上下哪兒都不對勁,腦子裡全是這邊撓一把那邊蹭一下的念頭。馮虞饒有興致地在眾人面前來回走了一圈,方才發令:“歇會子吧。”
聽到這一句,眾人如蒙大赦,幾乎要癱軟在地。便是那些自小練武,站慣了麻布的,對這種全身收束的立姿也頗覺難耐。
讓他們緩了一陣,馮虞重又招呼眾人整隊。“今日還有三個口令要學。看我動作,垮立……稍息……蹲下。我再做一回,接著長安喊號,你們一遍一遍做,幾時在我耳中只聽得一個聲音,才算是練成。”讓長安帶隊,馮虞自己在邊上轉悠,不時喊停,糾正動作。前生軍訓時,馮虞便想著到哪兒弄一幫孫子,也讓自己訓個死去活來,方解惡氣,今日總算是夙願得償了。
正忙活著,只聽場外有人喊:“馮大人!馮大人!”回頭一看,正是朱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