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臉上神情奇怪,“對面城牆之上射來一箭,未曾傷人,箭上卻附有一袋,袋中裝了一物。胡和魯將軍不識,命我承秉總兵大人。”
“哦?拿來我看。”脫脫皺眉。
“大人!”帳下諸將見得脫脫去接那袋子,均怕那袋子有什麼古怪,同時出聲。
脫脫一擺手,“無妨。”隨即開啟那巴掌大的袋子,取出一物,卻見其乃是一褐色圓球,上有深斑,大小一手剛可握住,質地極輕,氣味微辛。此物帳下倒有不少元將不識,面現迷惑之色。然則脫脫卻似看得明白了,臉色鐵青。
“大人,這是何物?”那日請纓渡河的青年戰將問道。
脫脫不言,一旁的參贊額爾德木圖卻是識得,開口道:“此物名為羅漢果。是漢人的一味藥材,多用以咽喉腫痛,潤肺化痰。這是嘲諷我們不敢進攻,只敢罵陣。”
此時已有不少元將明白過來,無不大怒,那青年戰將已是不奈,大聲道:“大人!屬下願以五千兵馬破城而入活捉那蠻子!”
脫脫瞪了他一眼,“活捉?他殺了蘇赫巴魯的時候,你連個百夫長都不是!”說著抬眼掃視帳下諸人一圈,沉聲道:“他沈浣這般激我,想是為了騙我入城。如今淮水高漲,淮安城西北又與淮水相接,若是我等入城之後他提閘放水,我軍必功虧一簣。去把胡和魯給我傳來。”
片刻之後一個黝黑高大的蒙古漢子一路疾步而來,進得帳中,只見得諸人均是面色鐵青,不由無奈嘆氣。他罵了數日,潁州城中仍是不見動靜,連自己也覺得甚是無味。然則總兵將令,卻是不敢不從。
脫脫臉色倒比旁人好上不少,看了一眼胡和魯,示意侍衛端了杯茶給他,“罵得可是辛苦了?先喝杯水再說。”
胡和魯不曉脫脫之意,不過罵了半天嗓子早已幹得冒煙,見得清茶在前,再也忍將不住,一抬手牛飲一般將一大杯茶喝得乾淨。剛放下茶杯,就聽脫脫冷聲問道:“你和塔拉罵了這是第五天了吧?那群蠻子可有異動?”
胡和魯心中立時一虛,卻又有幾分憋屈,答道:“回總兵大人,沒有。”
脫脫又道:“可知為何?”
胡和魯一噎,面色更是難看,“不知。”
脫脫嘆了口氣,“那是因為你並不瞭解你的對手,對面城中那個叫沈浣的人是怎樣之人。”
胡和魯不解的看著脫脫,卻聽脫脫道:“過來,且有本帥教你這陣卻要怎生罵。”
--
俞蓮舟看著棋盤半晌,放下手中黑子,同沈浣道:“你贏了。”
沈浣也不客氣,展眉而笑,“承讓承讓。”
俞蓮舟搖頭道:“你平日所為所作均是統籌用兵之事,這棋力卻是強我甚多。武當山上我四弟棋力最佳,以後若得機會,你二人倒可切磋一番。”
沈浣正要說什麼,卻聽外面斥候一路疾奔而來,“報——”
“何事?”
那斥候單膝一跪,“元帥,外面元軍又來罵陣。”
“哦?”沈浣淺笑道,“今日怎地早了半刻?可有什麼新鮮花樣?”
誰知那斥候被沈浣一問,竟似面有難色,“這……這……”
沈浣一皺眉,“怎麼?”
斥候一咬牙道:“小的、小的不敢說……如今諸位將軍都在城樓之上……元帥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第六 十章 故壘蕭蕭蘆荻秋
沈浣一輩子,穿過長衫,穿過戰甲,甚至也曾穿過幾次富家公子哥的錦袍,然則卻從未穿過女裝。在她心中,那些層層疊疊的鮮豔裙襖實是與自己扯不上半分關係。是以當她從淮安城樓之上遙遙望見元軍陣前叫罵的正中一個五大三粗的蒙古漢子穿了件水紅灑金的夾襖長裙,拈著塊兒手絹扭捏作態,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