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燒了?那、那怎麼行!”
“早該燒了。”潺淵平靜著道:“如今我是魂是體都不重要,能行動如常已然是意外之喜。這是暉殊道長給的恩,我承他的情,自不會為拿回身體大開殺戒。況且帶著一個你是心滿意足,既然沒有反噬隱患,便無礙。”
“可、可是——”禪景還想說什麼,潺淵俯首在他唇邊啄了啄,低聲道:“這樣也好……看得住你。”
禪景哭笑不得,道:“好歹是你的身體,就這麼燒了,左右讓人心裡難受。”
“已經死了。”潺淵翻身壓住他,握著他的手伸進自己的衣袍,放在胸口,在他耳邊輕輕道:“如今這裡的這個才是你的。”
禪景在他胸口輕撓了撓,紅了臉,才小心問道:“真……真是我的嗎?”
潺淵見他紅著臉貓眼水色,恨不得將他揉進骨子裡,越發纏綿的含住他耳垂,不斷重複道:“你的,全是你的,只是你的。”
章二十四
禪景這邊解決了一直懸在心頭的問題,自然輕鬆舒坦了。可是刁魚還念著他兒子,愈發佝僂在高臺延邊坐著看海。
身後風聲一響,刁魚沒回頭就知道是誰。
雱明在一旁坐了,兩個人直面極東之海,彷彿很多年前的青蔥少年。只不過刁魚如今發已斑白,老態橫生。
刁魚的菸斗冒著煙,他盯著海,口中卻問著雱明,道:“這麼多年我也時常埋怨,你們有那麼多的神兵利器,為何一定要奪走我的兒子。”
“天經地義。”
“你說得對。”刁魚苦笑了幾下,被煙嗆到咳嗽,他一邊掩著咳嗽一邊道:“本就是你們的,是我偷了去。只是於你們而言,他不過是萬器之一,算不得什麼。可對我們而言,他卻是家中唯一,是命根心肝。”
雱明沉默。
刁魚緩過氣後才漸漸道:“……我不知你們是怎麼對他說,怎麼待他這麼久。他本就是最純善不過的好孩子,是我私自如此,本該是我償還,卻耽擱了我生命中其他的人。雱明,你說這是孽麼?”像是知道不會有回應,刁魚也沒有繼續,兩個人沉默在海邊,看浪來浪去,花白和蔚藍相接眼底。
“你也償過當年的罪,此後歸去,安心生活吧。”雱明起身退去。高臺人忽然起了風,刁魚的發和煙都被吹拂著掠動。
簷下無數的銅鈴搖晃,搖晃著刁魚曾經過往的一切,搖晃著他佝僂垂老,搖晃著搖晃著,霧氣溼涼。刁魚襟口上漸漸斑駁溼痕,煙槍被丟在身側,他抬手掩著眼,無言哽咽。
“爹爹。”
歡快的奶聲忽然穿破風霧,讓刁魚渾身僵硬,胸口卻倏地復活一般滾燙起來。他猛然回頭,看雱明直挺挺的站在那裡,一抹小巧的身影麻利的撲進雱明懷裡。
“爹爹。”風霧中模糊臉龐的孩子親暱的對雱明道:“我雕了新的鳥,會飛的鳥,你看。”
雱明回頭看了高臺邊沿的人一眼,對竹音溫柔道:“再叫一聲。”
竹音好奇的看向邊沿,口中爹爹爹爹叫個不停。
酸澀和慰藉一齊翻滾在眼眶,令刁魚不堪重負,終於潸然淚下。他喉中有萬千的話想要回應那聲爹爹,最終卻乾乾淨淨的消失在口中。
知兒甚好,心便安。
那一年他從劍冢偷走了一把劍,取名叫做承影。他帶承影回家的時候承影還是一二歲孩童的模樣,他用不下手,將承影當作兒子養。承影聰慧非常,學會的第一個詞就是爹爹,叫軟了刁魚的心。
籬笆院裡的男人蹲下身在承影面前,摸著他的腦袋對他道:“對,我就是你的爹爹。”
後來承影被劍冢收回,那個叫做承影的男孩子固執的認定自己是人,有血有肉有親眷,劍身拋棄了這個靈魂,他最終泯滅在極東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