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並不見旁人。
“奇怪……”
風穿過梨花園,雪白的瓣兒飛過他的揚起的髮間。那個剎那中,禪景彷彿看見了淡淡地虛影近在面前,需要他仰頭才能看見頂的隱約流光放肆的穿過他,像是不客氣的撫摸。
禪景摸著自己有些熱的頰面,怔怔地看著空無一人的園子。
好……好奇怪。
他方才那個瞬間竟認為有人摸了他的臉。
真是奇怪的想法。
***
禪景要歸家,這事每年都會有兩次。李瞑雲囑咐他幾句路上當心,也不怎麼道別。一是禪家自有人來接他,二是道長的脾性清冷,從來不會依依不捨。
燕娘掛念道長一個人沒得吃,故而留了下來。禪景帶著小包袱揹著那把鏽刀,爬上馬車歡快的給兩人揮手告別。
歸途很快,幾日後便進入繁華之境。街道熱鬧起來,禪景看得多,也不覺得稀奇,只覺得從清淨到喧鬧有些不適,故而抱著鏽刀,悶在車廂裡也不掀簾張望。
潺淵這一路都緊貼著飼主,被他清澈的氣息飼養的恢復極快,掩在鏽跡下的森然刀鋒已經隱隱有重見天日的徵兆。最為重要的是,虛影漸漸凝實,觸控的質感越發真實。
比如此刻。
禪景抱著刀,埋在軟席錦被中睡得正香。
一隻象牙白的手,無聲撩開了簾子,窺探似的看著天幕。月華流淌進擺置華貴的車廂,少年酣睡的臉天真,全然不知懷抱的鏽刀已然化成了個玄袍挺拔的男人。
潺淵懶散的側躺在軟席,一手掀著簾,一手不老實的描畫在禪景眉眼間。墨長的發瀑散在綢料上,象牙白的膚色在月光下很是瑩潤光澤,那張如同潑墨精緻的臉全然不符他悍刀的模樣。唯一不足的是,那雙漆黑沉深的眸子總是迷迷濛濛的樣子,只有偶爾光華掠過,才能窺見一絲戾氣。
太久的黑暗讓他看世間只能是朦朧的模糊,除了這個小鬼,他看其他的景物皆是蒙茫輪廓。
“切。”
潺淵眯起眼,只能看見瑩白的光團,大概就是月亮。他眉間皺起,卻懶得回憶眼睛是怎麼變成了這樣。
竟然只能看清楚一個小鬼。
他捏了捏禪景酣睡的臉,今夜已然失去了侵佔禪景身體的興趣。
禪景睡相很天真。
潺淵的指漸漸滑倒他的下頷,解開了襟扣。這個動作他做的太熟練了,熟練到讓他自己都有些唐突。而禪景偏偏此刻在睡夢中皺眉,似乎夢見了不好的東西。
灰白破落的草屋、破碎零星的鏡子,還有臥在木板上的少年……陌生的少年。禪景在夢中看不清他的臉,但卻能深刻地感受到胸腔裡噴湧的無力和絕望,好痛苦,這個記憶不是自己的。
“啊……”禪景要被這種絕望壓垮了,忍不住喚出聲來。
“痛苦嗎。”潺淵指摩挲在他頰邊,露出有些殘忍的笑容。“我的記憶讓你很痛苦嗎。”
“痛……”俊朗的臉上脆弱,禪景無意識地撫上胸口,“好痛……苦。”
“那就再痛苦一點吧。”潺淵靠近臉,薄唇滑過禪景的眉間,擦過他的鼻樑,卻遲遲不落下在那片柔軟。“被我的痛苦壓垮罷,小鬼。歲月太寂寞了,我需要與你共享這份絕望。”
禪景微張著口,清爽乾淨的氣息像是引誘。潺淵並沒有吻下去,或者說他一開始就沒有吻他的衝動,他欣賞著他的痛苦,帶著惡趣味的玩弄。
“好痛苦。”潺淵低低地重複他的話,滑到他脖頸,溼熱的舌尖無恥的探滑在他的喉結滾動處。稚嫩的少年仰頸發出輕哼,混合在痛苦的輕喚中分外讓人心癢癢。潺淵緩緩地笑,手掌撫插進他順滑的髮間,舌尖越發放肆。禪景的頰面開始潮紅,神情有些既痛苦又歡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