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聲濕淋淋地從浴室走出來,身上鬆鬆地套著剛剛張沉遞給他那件睡衣,腦袋上搭著條白毛巾,一隻手攏著頭髮輕輕甩。
他推開臥室門的時候發現張沉還沒睡,正抱著本高中英文課本看,嘴巴小幅度一張一合卻沒發出聲音,看樣子是默記。
張沉身上剛剛還在的白t恤已經沒了,只穿著件黑色的背心,領口鬆垮,露出截鎖骨和大片胸口,他一隻胳膊撐著腦袋,一隻胳膊搭在床上,手指跟著背東西的節奏一下下輕敲床板。
程聲站在門口盯了他大半天,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慢吞吞挪進屋,坐到床邊,仔細瞧了瞧張沉的書,主動朝他搭話:「高中英語書?你高中生啊?」
旁邊的人感覺到自己周圍來了個熱氣騰騰的活物,「嗯」了一聲,也沒抬頭。
程聲沒點兒眼力見,見人家背得認真也忍不住想叨擾的心,又絮絮叨叨開口了:「你這樣背不行的,背幾遍過兩天就忘了,我教你正兒八經的學習方法,我高考那會兒差點就拿了狀元,真的,就差一丁點,要不是我作文寫崩了根本就沒那個狀元什麼事。」
張沉把書放下了,抬起頭看向他,「睡覺嗎?我去關燈。」
程聲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長篇大論全被哽在喉嚨,他不甘心地停了嘴,只說了一句「那就睡覺吧」便蹬開拖鞋上了床,挨著床邊爬進靠裡的位置,過程中還不小心被絆了一跤,整個人差點磕在對面窗臺上。
這一摔動靜不小,原本走去關燈的張沉都沒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今天太熱了,差點中暑,現在有點暈。」
啪地一聲,張沉把燈關上,只是「嗯」了一聲,就當做對他剛剛那句話的回答。
這下屋裡黑透了,程聲平躺著,腦袋下墊著塊毛巾,有一下沒一下繼續擦頭髮。黑暗裡他感覺到旁邊慢慢來了個人,刻意保持了很遠的距離才躺下。
兩個人並排躺著,明明才一米五的床,中間卻隔出很大一截,誰也挨不著誰。
程聲第一次跟別人睡一張床,睡不著,在黑夜裡瞪著一對眼睛看漆黑的天花板。
對面的老電風扇連續不斷地發出嗡嗡聲,把一陣陣涼風往他倆身上送。程聲敏銳地嗅到他倆身上散發著一股相同沐浴露的味道,想到這裡程聲腦子有些暈,想拍拍旁邊的人,把他叫起來聊天,問問他會不會打撲克,聽不聽搖滾,來沒來過北京,或者繼續教他些考試竅門。
可是不容他想明白,旁邊就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很輕,像張沉這個人一樣,總覺得是團氣或是一陣風,不像喜怒哀樂都張揚的年輕人。
程聲小心翼翼爬起來,著了魔一樣俯身想看看旁邊那人的睡相,他屏著呼吸湊近了,窗外的月光正好打在張沉的側臉上。
張沉長得秀氣,生了副狹長眼睛和精緻鼻子,他鼻樑骨細長,鼻尖微翹,和一般男人粗糙的高鼻樑不同,程聲盯了這隻鼻子好半天,腹誹,這鼻子打個鼻釘才完美。
他自己沒有鼻釘,但耳釘不少,右耳從軟骨到耳垂一共六個,軟骨上四個洞,三個掛鏈子一個金屬釘,耳垂上兩個洞,全打的金屬耳釘。輔導員每每遇到他就要衝他嘮叨,大學生儀表要端正,可程聲哪管那些,越是奇特越要往自己身上攬,恨不得把自個兒塗成五顏六色每天招搖過市。
就在程聲一個勁兒想這鼻子該釘哪種釘子好看時,底下的人忽然輕輕嘆了口氣,不動聲色地翻了個身,只留下後背給程聲。
第4章 禍害達人心動一刻
程聲這一覺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他揉著眼睛從床上爬起來時發現整個屋子只有自己一個人,連旁邊的枕頭都被收進衣櫃裡,彷彿從未有人在這裡睡過一樣。
聽到臥室裡的動靜,李奶奶圍著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