瓔珞姑姑懷中的霆哥兒,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覺得自己的親孫子如何拍馬也追趕不上了。裴元修娶了嫡公主,得了兒子是當今聖上的親外孫,而自己的遠之卻因家門生計之故,委屈的迎了個商家女進門,這血脈之上便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思及此,一雙昏黃的老眼望向霆哥兒就生出厭惡之色來。面上卻還要佯裝喜愛,道:“這可是咱們裴府的嫡長孫,我的……”
不待裴老夫人講完,只聽瓏玥淺笑道:“霆哥兒,來,叫老夫人!”那笑意並不達眼底。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直直打了裴老夫人的臉,讓她將未出口的“大孫兒”三字生生噎了回去。
“老夫人!”霆哥兒糯糯道。
“哎!哎!”裴老夫人強撐笑容,應道。想拿個物件當見面禮,卻發覺自己能拿出手的最好的物什竟比不上霆哥兒頭上,那綁羊角辮的緞帶子綴著的幾顆珠子。
於正堂坐了未有一盞茶的工夫,瓏玥便起身告辭。
她與這一屋子人無甚可說的。且,若不是裴老夫人頭上頂著長輩的大帽子,這一屋子人的身份,還真就沒一個能夠跟她說上話的。
見瓏玥起身,裴老夫人領著陳氏等人送至院門處。
臨轉身之時,裴元修深深看了裴遠之一眼,目光中盡是警告之色。方才於正堂內,裴遠之雖一句話未曾講,始終沉默,可他那雙眼睛總是偷偷瞄向瓏玥,露出愛慕與留戀之色。這叫裴元修心中十分的不愉,自己的寶貝被覬覦了。
裴遠之自然看出了裴元修眼神中的意思,心中不禁苦笑。如今的他經歷幾次科考失利,名落孫山,早已沒了當初的年輕氣盛。漸漸也看清了家中境況,否則,以他曾經的清高怎會順著長輩之意,娶個商家女兒?
可這瑞敏公主就好似他年少時的一個夢,極美的夢,埋於心底,不願忘記。
見到瓏玥回了碧蒼院,裴老夫人與陳氏長出了口氣,心中叨唸:“還好,還好,未提嫁妝之事!”
她們這心思若是被瓏玥知曉,定要笑得抽筋。
自尋回了裴元修先母嫁妝中重要的物件,剩下那些銀兩,他們夫妻二人本就未當做一回事。
再者,大昭以孝治天下,裴老夫人與陳氏挪用了裴元修先母的嫁妝是她們的不對,可若是為了銀子逼迫家中長輩,那裴元修不免要被外人戳脊梁骨。
故而,瓏玥只將這嫁妝銀子如一根骨刺般埋入那二人的心中,不時的跳出來讓她們刺痛一下,這目的也算達到了。
這就如砍頭與凌遲的區別,一次結果了,不如鈍刀拉肉更折磨人。
而黃氏不知別人如何之想,一心只琢磨著與這赫赫有名的瑞敏公主修好。幾次登了碧蒼院的門,卻都被拒在了外面。
不是瓏玥瞧不上她,不給她這個臉面。而是瓏玥很忙,除了隔三差五的要往宮裡頭去,還要自己的外家、裴元修的外家,以及表姐們要走動。
裴元修也忙,幾日來皆被拘入御書房中,與順啟帝議那兩方與北疆毗鄰的郡王封地之事。如果說,各個封地郡王各自為政,順啟帝並不擔憂,然而,這承郡王與撫山郡王大有同氣連枝之勢,這就叫順啟帝不得不忌諱了。
如今,撫山郡王又將女兒嫁進了東鄉侯吳家,這用意何在?
順啟帝一直打壓庶子,不讓其參政,為的就是恐將來有奪嫡之爭。老大與老二都是好孩子,心裡明白,可老四如今是越來越不安分,頻繁的與肱骨大臣之子飲酒談詩,雖未涉及政務,卻難免不令人想到他有結黨之意,這其中恐怕少不了兩地郡王的挑唆。
於當爹的眼中,自家的兒子再如何也是好的,變壞了也是受人挑唆,順啟帝便是如此。
時日過得很快,轉眼便到了萬壽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