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天養目送著他們遠去,這才一聲苦嘆了出來,幽幽地說道:“阿若,你說,現在……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杜若回頭看著他,緊緊地咬住下嘴唇,眼眶是又紅又腫。關天養知道她心裡難受,本想勸慰兩句,可他心頭又何嘗不是壓著山一樣的沉重?強吸了一口氣,愴然笑道:“我們倆都是傻子,最可笑也最可憐的那種。他們把希望寄託在我身上,我卻把希望寄託在玄武宮身上,現在我才明白過來,不論何時,不論什麼事,都只能靠自己,永遠不要寄希望於別人。而你呢,拼盡一切地救人,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你都救,結果呢,一股腦的都成了殭屍……”說到此處,竟放聲大笑了起來。
杜若抹著眼淚,也笑道:“你說的何嘗不是?不過,我不在乎努力全都白費,只是覺得老天爺太殘忍了。他們好不容易從九夏城的廢墟里逃了出來,好不容易在缺衣、少食、短藥的情況下撐著活了過來,結果還是沒能活下來……他們都是有家、有室,有父母、有孩子的人,就這樣死了,家人該得有多傷心?”
關天養非但體會不到杜若的痛苦,反而還覺得她的想法有些可笑。如此巨大的災難,哪有不死人的?天道無親,絕不會為個人意志所改變。與其埋怨老天爺的殘忍,同情死難者的家屬,還不如振作起來,想辦法控制災難,從而使更多的人倖免於難。雖說想法有差異,但他並沒有因此而譏笑或者諷刺杜若,而是說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他們傷心又能怎樣,只要老天爺開心,哪怕是人都死絕了又怎樣?其實那樣倒好了,也就無傷謂傷心與不傷心了。”
杜若怒了,泣著斥道:“你說的是什麼話?死了這麼多人,難道你就不覺得難過嗎?”
關天養竟笑了起來,“難過?難過又值多少錢?我難過,你難過,他們難過,所有人都難過,死了的人就能活過來了嗎?不,不能。與其難過,還不如想辦法控制災難,讓更多的人能夠活下去,讓活著的人不再傷心,不再痛苦……”
杜若竟是怔住他。
就在這時,西方天際一道金紅的槍芒沖霄而起,將大半的天際都鍍成了血紅之色。杜若驚得噫了一聲,失聲問道:“這是什麼?”待回過頭來時,才發現關天養已不見了蹤影。
關天養當然知道這是什麼。
這是‘刺血’的憤怒。而‘刺血’正是楊縱所有。
也就是說,楊縱來了。
楊縱來了,乾坤庭還會遠嗎?
關天養自然不想錯過這場以復仇和剷除邪惡為名的屠殺盛筵,所以才會連向杜若告別都沒有就縱身而去。一方面他是怕杜若攔他,另一方面是不想錯過了太多的好戲。在凌空虛渡帶著他飛上了天空後,這才以千里鶴向杜若發去資訊:楊座主來了,我得去看看是什麼情況。你先尋個僻靜處好生調養,我很快就回來。
杜若雖氣怒不堪,但還是沒有藉機發作,而是說道:好,我等你回來。注意保護自己,別逞能。
槍芒縱橫捭闔,往來衝突,不消片刻功夫便將【鬼霧】分割成了數塊。殭屍失去了【鬼霧】的庇護,曝於天光之下,片刻間身上便騰起了濃濃的黑煙,一隻只的慘號著倒在地上掙扎。也有不怕天光的殭屍,卻也表現出異常的狂躁,它們嘶吼著,抓起被天光灼傷的同類,或是摔砸,或是撕扯,極盡毀壞之能事。
關天養趕到時,正看到嶽超等六名火衛分成兩組,各施手段剿殺殭屍,並未見到楊縱的身影。
嶽超是玄武宮弟子,其他五人中有兩人是符籙宗門下,有一人是三清教下,還有兩人是大慈悲寺俗家弟子。他們的分工非常明確,大慈悲寺弟子近戰護衛,嶽超和那名三清教弟子範圍控制,兩名符籙宗弟子負責點殺。【破煞符】乃二級符籙,消耗極少的靈氣便能煉化,但威力奇大,縱是異變到連天光也不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