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們找對了人,給了“聊閒茶肆”的掌櫃一壺茶、一錠銀子,便源源本本知道了傅巖逍入主貝家三年來的大小事蹟。
“……這傅大爺也不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比起刺史大人那位生來帶病的獨生子來說,傅大爺只好一些而已。常年帶著商隊南奔北走,全靠他身邊那個仇護衛。那個仇嵌可真是嚇煞人也,比我們尋常男人高上一個頭,壯上一倍,看起來像塞外的人,又瞎了一隻眼。
每次陪著傅大爺出門,光那臉就嚇得沒人敢生事了,更別說他長相本就可怖。在兩年前替刺史大人捉了一名江洋大盜伏法後,再也沒人敢找買家麻煩了,至少不敢明著來。唉,那江洋大盜真是自找死路,潛入貝家想劫財便罷,偏偏又想染指傅夫人,就是我們臨安第一美人貝凝嫣小姐呀。那個大盜一掌把傅大爺打得吐血暈死,要不是仇護衛趕到,並接住由欄竿跌下的大爺,這傅大爺怕是活不成了。江洋大盜還沒來得及碰到夫人一根手指,便已教仇巖削去登掌,並當下去勢,廢丟全身功力才給丟到官府,那時也只剩一口氣了。“
故事十分精采,但劉若謙無法不分神注意到霍逐陽一閃而逝的激動神色;在激動過後,卻又是無比的漠然如雕,像是有一抹怎麼也掩不去的恨……或愛?
他佯裝非常好奇的間掌櫃問題,並密切注意霍逐陽的神態。
“王掌櫃,您說說,這傅大爺與夫人的感情好嗎?怎麼又有紅粉知己又有小要的?”
王掌櫃喝了一大口茶,又權威的開口了:“男人嘴,哪一個不三妻四妾的?何況傅大爺這種男人,好歹他沒有像那些取得女方家財便把結髮妻丟一邊的人不是?他們夫妻可也是相敬如賓哩。我們大夥都猜,他們夫妻三年下來未孕偶一女半子,才教傅大爺娶妾進來。女人家,但求別被休就萬幸了。”
“哇?不對。我記得昨兒個聽說傅夫人有個女兒……。”劉若謙不明白的道。
“哎,收養來的嘛!他們夫妻成親三年,女兒卻四歲了。聽說是貝小姐的貼身丫頭與長工私通有的種。還是貝家小姐好心腸,安排了丫鬢嫁到北方,並且收養了小孩當伴。貝家小姐自幼就心慈手軟,要不是嫁了傅大爺,這貝家今日只怕沒這光景了。”
由於已到用膳時刻,一批又一批下工的苦力全住這邊瓦舍湧來覓食,王掌櫃也不再有閒情磕牙,忙著招呼客人去了。
喧譁的空間打擾不了這一方的靜譏,劉若謙很是興味的直盯著霍逐陽瞧。
霍逐陽心中警戒,丟給對方兩枚無聊的眼神,扔下一些碎銀便要起身。
“回房歇著吧,今晚待訪”貪歡閣口與“西施樓'。”利用昨日探訪了臨安所有伎坊數量,決定先由這兩家首屈一指的勾欄院找起。
“我比較有興趣的是那位刺史大人的公子。不知生來帶著什麼病,這麼人盡皆知的贏弱。”
“找人要緊,勸你別又生事了。”
“醫者父母心,怎可嫌我多事?”劉若謙怪叫。
“你想招惹姓傅的,所以由刺史那邊下手。”霍逐陽不客氣的挑明劉若謙的企圖。相識多年,要理解這人好事的頭性並不困難。
劉若謙沒有費舌否認,反而笑得不懷好意,不知打何處又愛出一柄摺扇,寫意的煽著:“我想招惹的,是你。”滿意的見到霍逐陽眼神一冷一熾的交替,他好快意的率先走出茶肆,還快樂得差點給門燉拌到,跌了個五體投地。
每當他頑心又起,尋妻一事只有被擱置的份,霍逐陽撥出一口長嘆,陰沉的眼神下翻湧著複雜的波濤,立定在人潮中央,眼神不由自主的拉遠到夕光攏聚的西方。屋宇高聳入雲的貝宅,被夕光映成了美麗的金黃,像披了黃袍的帝王,世世代代是臨安城財勢加身的表徵。
也是他準備徹底摒棄的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