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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部分

了,配了花露蒸成的。只要細簪子挑一點兒,抹在唇上,足夠了,用一點水化開,抹在手心裡就夠拍臉的了。”

平兒依言妝飾,果見鮮豔異常,且又甜香滿頰。寶玉又將盆內開的一支並蒂秋蕙,用竹剪刀鉸下來,替他簪在鬢上。忽見李紈打發丫頭來喚,他方忙忙的去了。

寶玉因自來從不曾在平兒前盡過心,--且平兒又是個極聰明極清俊的上等女孩兒,比不得那起俗拙蠢物,--深以為恨。今日是金釧兒生日,故一日不樂。不想後來鬧出這件事來,竟得在平兒前稍盡片心,也算今生意中不想之樂。因歪在床上,心內怡然自得。忽又思及賈璉惟知以淫樂悅己,並不知作養脂粉。又思平兒並無父母兄弟姊妹,獨自一人,供應賈璉夫婦二人,賈璉之俗,鳳姐之威,他竟能周全妥貼,今兒還遭荼毒,也就薄命的很了。想到此間,便又傷感起來。復又起身,見方才的衣裳上噴的酒已半乾,便拿熨斗熨了迭好;見他的絹子忘了去,上面猶有淚痕,又擱在盆中洗了晾上。又喜又悲,悶了一回,也往稻香村來,說了回閒話兒,掌燈後方散。

平兒就在李紈處歇了一夜。鳳姐只跟著賈母睡。賈璉晚間歸房,冷清清的,又不好去叫,只得胡亂睡了一夜。次日醒了,想昨日之事,大沒意思,後悔不來。邢夫人惦記著昨日賈璉醉了,忙一早過來叫了賈璉過賈母這邊來。賈璉只得忍愧前來,在賈母面前跪下。賈母問他:“怎麼了?”賈璉忙陪笑說:“昨兒原是吃了酒,驚了老太太的駕,今兒來領罪。”賈母啐道:“下流東西,灌了黃湯,不說安分守己的挺屍去,倒打起老婆來了?鳳丫頭成日家說嘴,‘霸王’似的一個人,昨兒唬的可憐!要不是我,你要傷了他的命!--這會子怎麼樣?”

賈璉一肚子的委屈,不敢分辯,只認不是。賈母又道:“鳳丫頭和平兒還不是個美人胎子?你還不足?成日家偷雞摸狗.腥的臭的都拉了你屋裡去!為這起娼婦打老婆,又打屋裡的人,你還虧是大家子的公子出身,活打了嘴了!你若眼睛裡有我,你起來,我饒了你!乖乖的替你媳婦賠個不是兒,拉了他家去,我就喜歡了。要不然,你只管出去,我也不敢受你的頭!”

賈璉聽如此說,又見鳳姐兒站在那邊,也不盛妝,哭的眼睛腫著,也不施脂粉,黃黃臉兒,比往常更覺可憐可愛,想著:“不如賠了不是,彼此也好了,又討老太太的喜歡。”想畢,便笑道:“老太太的話,我不敢不依,只是越發縱了他了。”賈母笑道:“胡說!我知道他最有禮的,再不會衝撞人。他日後得罪了你,我自然也做主,叫你降伏就是了。”

賈璉聽說,爬起來,便與鳳姐兒作了一個揖,笑道:“原是我的不是,二奶奶別生氣了。”滿屋裡的人都笑了。賈母笑道:“鳳丫頭不許惱了。再惱,我就惱了。”說著,又命人去叫了平兒來,命鳳姐兒和賈璉安慰平兒。賈璉見了平兒,越發顧不得了,所謂“妻不如妾”,聽賈母一說,便趕上來說道:“姑娘昨日受了屈了,都是我的不是;奶奶得罪了你,也是因我而起。我賠了不是不算外,還替你奶奶賠個不是。”說著,也作了一個揖。引的賈母笑了,鳳姐兒也笑了。

賈母又命鳳姐來安慰平兒。平兒忙走上來給鳳姐兒磕頭,說:“奶奶的千秋,我惹的奶奶生氣,是我該死。”鳳姐兒正自愧悔昨日酒吃多了,不念素日之情,浮躁起來,聽了旁人的話,無故給平兒沒臉。今見他如此,又是慚愧,又是心酸,忙一把拉起來,落下淚來。平兒道:“我伏侍了奶奶這麼幾年,也沒彈我一指甲;就是昨兒打我,我也不怨奶奶,都是那娼婦治的,怨不得奶奶生氣。”說著,也滴下淚來了。賈母便命人將他三人送回房去:“有一個再提此話,即刻來回我。我不管是誰,拿柺棍子給他一頓!”

三個人從新給賈母邢王二位夫人磕了頭。老嬤嬤答應了,送他三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