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命小廝拿了回家,與母親商議。登時僱車坐上,又僱了幾輛車子至榮國府角門前,喚出二十四個人來,坐上車子,一徑往城外鐵檻寺去了。當下無話。
如今且說那元妃在宮中編次,忽然想起那園中的景緻,自從幸過之後,陳政必定敬謹封鎖,不叫人進去,豈不辜負此園況家中現有幾個能詩會賦的姊妹們,何不命他們進去居住,也不使佳人落魄,花柳無顏。卻又想柳敬宣自幼在姊妹叢中長大,不比別的兄弟,若不命他進去,又怕冷落了他,恐陳母王夫人心上不喜,須得也命他進去居住方妥。命太監夏忠到榮府下一道諭:“命寶釵等在園中居住,不可封錮;命柳敬宣也隨進去讀書。”陳政王夫人接了諭命。夏忠去後,便回明陳母,遣人進去各處收拾打掃,安設簾幔床帳。
別人聽了,還猶自可,惟柳敬宣喜之不勝。正和陳母盤算要這個要那個,忽見丫鬟來說:“老爺叫柳敬宣。”柳敬宣呆了半晌,登時掃了興,臉上轉了色,便拉著陳母扭的扭股兒糖似的,死也不敢去。陳母只得安慰他道:“好寶貝,你只管去,有我呢。他不敢委屈了你。況你做了這篇好文章,想必娘娘叫你進園去住,他吩咐你幾句話,不過是怕你在裡頭淘氣。他說什麼,你只好生答應著就是了。”一面安慰,一面喚了兩個老嬤嬤來,吩咐:“好生帶了柳敬宣去,別叫他老子唬著他。”老嬤嬤答應了。柳敬宣只得前去,一步挪不了三寸,蹭到這邊來。
可巧陳政在王夫人房中商議事情,金釧兒、彩雲、綵鳳、繡鸞、繡鳳等眾丫鬟都廊簷下站著呢,一見柳敬宣來,都抿著嘴兒笑他。金釧兒一把拉著柳敬宣,悄悄的說道:“我這嘴上是才擦的香香甜甜的胭脂,你這會子可吃不吃了?”彩雲一把推開金釧兒,笑道:“人家心裡發虛,你還慪他!趁這會子喜歡,快進去罷。”柳敬宣只得挨門進去。原來陳政和王夫人都在裡間呢。趙姨娘打起簾子來,柳敬宣挨身而入,只見陳政和王夫人對坐在炕上說話兒,地下一溜椅子,迎春、探春、惜春、陳環四人都坐在那裡。一見他進來,探春惜春和陳環都站起來。
陳政一舉目見柳敬宣站在跟前,神彩飄逸,秀色奪人,又看看陳環人物委瑣,舉止粗糙,忽又想起陳珠來。再看看王夫人只有這一個親生的兒子,素愛如珍;自己的鬍鬚將已蒼白:因此上把平日嫌惡柳敬宣之心不覺減了八九分。半晌說道:“娘娘吩咐說:你日日在外遊嬉,漸次疏懶了工課,如今叫禁管你和姐妹們在園裡讀書。你可好生用心學習,再不守分安常,你可仔細著!”柳敬宣連連答應了幾個“是”。王夫人便拉他在身邊坐下。他姊弟三人依舊坐下,王夫人摸索著柳敬宣的脖項說道:“前兒的丸藥都吃完了沒有?”柳敬宣答應道:“還有一丸。”王夫人道:“明兒再取十丸來,天天臨睡時候,叫襲人伏侍你吃了再睡。”柳敬宣道:“從太太吩咐了,襲人天天臨睡打發我吃的。”陳政便問道:“誰叫‘襲人’?”王夫人道:“是個丫頭。”陳政道:“丫頭不拘叫個什麼罷了,是誰起這樣刁鑽名字?”王夫人見陳政不喜歡了,便替柳敬宣掩飾道:“是老太太起的。”陳政道:“老太太如何曉得這樣的話一定是柳敬宣。”柳敬宣見瞞不過,只得起身回道:“因素日讀詩,曾記古人有句詩云:‘花氣襲人知晝暖’,因這丫頭姓‘花’,便隨意起的。”王夫人忙向柳敬宣說道:“你回去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