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她,之前聽師無命的形容,只以為羯部是個偏安一隅的大部落,便覺得大越完全可以與對方睦鄰友好。如今看來,偏安一隅,不過是因為沒有進取的機會。才拿下鮮、羌兩部的地盤,就迫不及待地稱王,有這樣的野心,又怎麼可能安分?
「那阿姊打算怎麼辦?」皇帝看了一回地圖,只覺得頭暈眼花,便直接問。
賀星迴笑道,「這你就別操心了,想想如何在較技的時候勝過羯部,替袁嘉出一口氣吧,回頭她就該來找你哭了。」
皇帝頓時「嘶」了一口氣,牙疼起來。他平生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淚。
賀星迴跟他說了一回話,心情也好了一些,也想好了這件事的解決辦法,便重新坐下來,將心中的計劃梳理了一遍。
……
賀星迴雖然提了一句,但並沒有真的指望禮部的官員能探到羯部使者的底。誰知不過三日,陳昌就來回報,說下面有人打探出來了,原來他們求娶公主,倒也不僅僅只是為了麻痺大越,更是為了公主的嫁妝。
「嫁妝?」賀星迴甚至沒有聽懂,「這跟嫁妝有什麼關係?」
陳昌聞言,一臉糾結。這句話,他一聽就理解了,可是要他跟賀星迴解釋,他一時又不知該怎麼說。
這時,旁邊傳來一個女聲,「殿下怕是沒有見過世家女出嫁吧?」
嚴意抱著一摞奏摺站在門口,顯然是準備來回話,不小心聽見的。
賀星迴便問,「什麼意思?」
「世家嫁女,特別是備受寵愛的嫡女遠嫁,嫁妝都是從小時候就開始籌備的,務必要衣食住行,面面俱到。綾羅綢緞,作物種子,書籍字畫,金玉珠飾,車馬冠蓋,乃至全套傢俱及各種擺設用品,但凡你能想到的東西,嫁妝裡都有。」嚴意說,「除了這些,還有人,不光是伺候的人,還有農戶和各種工匠,蓋房建屋的,打造工具的,燒瓷器的,冶鐵的。」
「這樣全面,儼然已經能建造起一個小小的城鎮了。」賀星迴說。
「正是如此。」嚴意點頭,「這支隊伍無論在哪裡停駐,都能立刻運轉起來,讓主人隨時都能享受跟在家裡一樣的待遇。」
賀星迴懂了,「世家嫁女已然如此,公主出降,只會更隆重,更細緻。」
所以羯部眼饞的不是公主尊貴的身份,而是這個身份所帶來的好東西。種子,農人,工匠和書籍……有了他們,便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羯部發展起來。但最重要的,恐怕還是能夠冶鍊金屬、打造武器的工匠。
這些都是好東西,羯部知道,大越也很清楚。如果直接開口要,那是絕無可能成功的。但求娶一位公主,這些東西就都有了。
這算盤打得可太響了。
賀星迴想了一會兒,心裡有了計較,這才問陳昌,「這個訊息是誰打探出來的?」
陳大人一臉為難,最終還是道,「就是今科殿試的第三名,陸諫。」
其實原本他是想帶陸諫來見賀星迴,讓他自己說明的。但想到賀星迴對此人的讚賞,便打消了這個想法。
賀星迴點頭讚嘆道,「年輕人果然心思活絡,陳大人回去之後,替我嘉獎一番吧。」
「是。」陳昌見她並不打算見陸諫,便爽快地答應了。
賀星迴看了他一眼,吩咐人去請三省六部的重臣過來議事,又讓女官們各自去忙,這才招呼陳昌,走到窗邊,「陳卿且看,這院中花木繁盛,讓人見之心曠神怡。」
「確實如此。」陳昌附和了一句,有些摸不著頭腦。
賀星迴又道,「我看那些年輕人,也像看這些長在我自家庭院中的草木一般,固然心下喜愛,卻也不會隨意攀折損傷了。」
陳昌這才聽明白,賀星迴是在敲打自己。他頓時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