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朱祐樘根本沒往她那裡看一眼,更沒過問她是否有事,肅容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人落水?」
許蕙娘聽到他問起,滿心以為這是個可以抓住的機會,期期艾艾的看了九焰一眼,又垂下頭,露出一段白皙的頸子,「殿下,這不關張妹妹的事……都是我拉著她出來散心,許是她一時失手,也是有的。」
這含含糊糊的說辭,分明是要給九焰定罪了。
朱祐樘卻充耳不聞,冷聲道,「你只需將發生了什麼事,細細說來就是!張姑娘和大公主都在這裡,你說得對不對,想必她們能夠佐證!」
許蕙娘心下一顫,這才意識到不妥,連忙道,「是民女不小心踩滑了,不慎跌入河中。」
「話不能這麼說,」大公主笑盈盈的開口,「本宮倒是瞧得清楚,原本許姑娘一腳踩滑,是要跌入河中。不過你不是抓住張姑娘,穩住身子了麼?不過被你這麼一拉,張姑娘倒險些掉下去。幸而又抓住你,穩住了身子,所以到底還是你掉下去了。你們這樣倒也有趣,你抓我我抓你的……」
三言兩語說清楚當時情形,她又轉向朱祐樘,「太子哥哥,依槿兒看,都怪這河邊沒別的遮擋,也沒棵樹能扶,這兩個人可不就你扯我我扯你,險些都跌進河裡去了?」
「你說得有理,回頭便讓內府的人過來休整。」朱祐樘淡淡道,「既然是不小心跌入河中的,那就散了吧,著人將許姑娘抬回去,請個太醫來瞧瞧。」
許蕙娘臉色猛然一白,下意識的抬頭朝朱祐樘看去。下一秒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視線不合適,又連忙低下頭去。
只是放在身側的手,卻緊緊握成了拳。
原本就算落水,也不是什麼大事,只要他不追究,這事自然能夠掩過去。可朱祐樘偏吩咐宮人把她抬回去,這麼一路大張旗鼓,怕是滿宮裡都要傳遍,她還有何顏面能留在宮中?皇后和太后又怎會選這樣一個人為太子妃?
看到自己最大的「勁敵」竟然就這麼被解決了,九焰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她從前只信奉自己的實力,如今看來,軟刀子殺人於無形,似乎更加厲害。
其實這種感慨,她以前就有了。畢竟後宮裡的爭鬥,和修士鬥法不同。
只不過當初萬貴妃全然不是這種溫溫柔柔的手段,而是光明正大、雷厲風行,所以九焰體會不深。在她看來,萬貴妃倚仗的,其實也還是實力。
若非皇帝寵愛,地位尊崇,哪能容她如此放肆?
今日之事,朱祐樘的處理手段,卻讓她若有所悟。有時候,就算有了強大的實力,也不放扮豬吃老虎,用用軟刀子。
這似乎更加貼近宮中的生存之道。
九焰很清楚萬貴妃在宮裡有多不得人心,思來想去,覺得自己還是不該走萬貴妃的老路,稍微做些變化,朱祐樘也不必為自己擔心為難。
就在眾人以為此事已經了結時,一個笑意溫溫的聲音忽然傳來,「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多人圍在這裡。」
眾人循聲看去,便見一位十二三歲的少年公子正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他一身錦衣袖帶,腰間繫著一塊溫潤美玉,臉上露出幾分笑意和好奇,讓人觀之可親。
「二哥。」大公主朱祐槿看到他,率先笑著開口,「是有一位住在壽昌宮的淑女不慎落水,這會兒正要著人送回去呢。」
她特意強調了「壽昌宮」和「淑女」兩個詞,二皇子朱祐杬果然臉色微僵,看了朱祐樘一眼,終是道,「原來如此,那我就不便打擾了。」
壽昌宮裡入住的人,將來都有可能成為太子妃或是太子嬪御,他身為太子的弟弟,年紀又不小了,自當避嫌。更不必說,那姑娘如今還落了水,怕是儀容不整。
原本是知道事情搞砸了,想過來看看,是否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