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要跪,那就讓她跪只是她宮裡那些奴才們,連個人都看不好,留著何用?全都給朕拖出去,杖斃”
鍾德全渾身一顫,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埋下去,不敢多說,唯唯諾諾應下,慌忙退了出去。
而在宮門口跪著的婉貞,聽完鍾德全的轉述,臉色一白,難以置信地看了眼養心殿的深處,腦子裡“嗡”的一聲,竟然再次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幽幽醒來,一睜眼,卻看見喜煙和小東子守在床邊,見她醒來,雙雙喜極而泣,不由心中一鬆。
還好……還好……他們都沒事。
然而轉念一想,光緒竟然會那麼殘忍,用永壽宮裡上上下下百來條人命做威脅,只為了讓她不再提及出宮之事。
從何時開始,他也開始對她使用種種手段;曾幾何時,他們之間竟然只剩下了互相傷害?
頹然閉上雙眼,她如何不知自己這樣的行為會傷了他的心,可他呢?又怎麼可以對載濤做下那樣的判決?
幽禁一生啊
他也曾被關了十年,理應明白被囚禁的痛苦。何況他雖然不得自由,卻總是能有機會出來走走的,住的地方還算舒適,服侍的人也不敢怠慢。可載濤呢?在那高牆之內,無人陪伴,連一步都走不出來,那又是何等的殘酷
他的心痛,載濤的心痛,卻都比不上她的心痛因為她竟然連恨他都做不到他的愛,載濤的愛,才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而歸根結底,所有的罪過都在她——
若是沒有她,他們本應成為最相得益彰、最親密忠誠的君王與臣子,可如今,一個有機會千古揚名的帝皇為了她面臨聲敗名裂,一個前程似錦的大好男兒為了她註定孤苦一生,她沒有資格怨誰,唯一能恨的,只有自己
淚流到盡,便無淚可流;心痛到頭,便麻木無感。她疲憊地睡下,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離她遠去,身上再也沒有一點勁道,只想就這麼沉沉睡去,再也、再也不要醒來……
或許,只有這樣,才是他們三人之間唯一的解決之道吧
有了這樣的念頭,接下來,時睡時醒的狀態竟然就一連持續了好幾天。
她吃不下任何東西,也喝不下水。即使勉強灌了下去,也會馬上嘔吐出來,直到胃裡面空空如也,連膽汁都吐了出來。
這樣的她嚇壞了所有人,尤以古維客為甚。任他有千般手段、萬般能耐,碰上這種毫無求生意志的病人,又能怎麼辦?而萬一她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皇帝又豈能饒得了他?
走投無路,他只得拼死向皇帝稟報了婉貞如今的狀態,在他看來,若說如今還有誰能夠喚起婉貞生的希望,那也只有皇帝了雖說不知道皇帝和她之間產生了什麼嫌隙,但好歹夫妻一場,皇帝也並非對她無情,否則也不會威脅要讓他們這些人陪葬了。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件事,除了皇帝沒人能做到
而光緒,在這幾天,也是備受煎熬。人不去並不代表對婉貞不聞不問,知道她折磨著自己,他又何嘗不是形容消瘦?她吃不下,他便也跟著吃不下,短短几天的功夫,人已經瘦下去了一圈,氣色虛浮、中氣渙散。
聽了古維客的話,他剎那間像是老去了十年,他和她,還有載濤,這番情感的糾葛,究竟苦了誰?
帶著滿心的苦澀,他終於來到一直逃避的婉貞面前,撫摸著那曾經豐潤美麗的臉頰,如今只剩下一片灰敗,那往日靈動清澈的水眸,也只剩下一片昏黃的渾濁。
儘管已經盡力放輕了力道,卻還是驚醒了本就半睡半醒的她。她緩緩睜開眼,好半天才能凝聚起焦距,看清了眼前的人。
“皇上……”她的聲音細若蚊吶,似乎風一吹就會消散。
光緒心頭一痛,忍不住問:“為何要這樣?難道你就這麼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