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想讓她聽話,一方面,想讓她別靠我太近。
但無論如何,春桃都沒有過改變,受了罰,捱了罵,回來,眉梢眼角神情絲毫未改變,仍低笑叫我小姐。
小姐。也僅僅是她一個人能叫的這麼長久。我身邊趕走過七八個丫鬟,母親大怒著指著我鼻子,說我難伺候。春桃就對她說,只有我能伺候小姐。
順理成章到後來,我貼身的丫鬟就剩下她一人。
五指緊握,那些年,我終於明白過來。我抓不住任何人的去留,直到人都走乾淨了,剩下的,都是自願留下的。
近來春困嗜睡,再加心裡沉重,似乎自打我回到相府,除了初始的心情變化外,此外都非常的平靜。這種感受,更像我的整個人化為了一潭死水,底下沒有漣漪,也見不到光。於是更加眷戀床榻,腦子裡混混沌沌的彷彿做了萬古遠的一個夢。
不記得多久前,教我劍術的一個師父告訴我,做人就跟練武一樣,元氣大傷了,傷到了心肺裡,如果還不死,那就等著重生了。
這段時間,我想,我也可以重生了。
春桃自外頭一路奔進來,懷裡抱著個錦盒,不顧滿屋的靜謐氛圍。最新章節,最快更新盡在 衝被窩中的我喊:“小姐,前日吩咐做的衣裳,做好了。相爺讓您穿著這個,去見客。”
自錦盒中取出,撒手抖開,濃豔深沉的顏色彷彿在這屋子裡流淌出暗褐色,一望即知的華貴面料。
我頭不由偏了偏,她道:“求親的人中,有兩位公子親自登門了。”
我擁被坐起,頭髮密密垂下來。有些無力“哪兩位。”
春桃大概是看不慣我這憊懶樣子,扯住我衣袖,說:“江南,謝門公子求見。相爺正在外面接待。還有陳探花也來了,兩位公子好像備了禮當面送給小姐,相爺讓小姐務必要去。”
她低頭幫我弄衣服一邊嘴裡嘟囔,據她說今天這位謝家公子還是代替哥哥前來,算是弟代兄長。
不管怎麼說,都比那些只遞了帖子的有誠意多了。
眼中閃了閃,我拍掉她的手:“不穿這個。”
春桃立馬臉皺了起來,嘴巴撅起看著我:“可小姐……您要不穿,相爺會不高興的。”
見我不理會她,她把衣服重新收進錦盒裡,垂頭喪氣出去了。
我把她叫住了。……“這次見他們,很重要?”
春桃轉過身,認真地點頭:“相爺說,這次見兩位公子,最好就能把婚事給定了。”
我抬手捂住頭臉,是麼,定了麼,看來不論怎樣,我是反抗不得了。坐了許久,我兩腳站到地面上,嘴邊勾出一絲絲冰冷笑意,那就定下吧。
走廊上,春桃躲躲閃閃,有些吞吐地道:“小姐。”
我瞥她一眼:“又有何事,說。”
春桃有點啞巴,半晌,還是頭低下去,磨磨蹭蹭開了口:“相爺、剛剛被叫走,所以只能小姐您一個人見兩位公子了……”
我猛地停住腳步,嘴角漸漸溢位笑來。原來如此,現在連見人都讓我一個還沒出閣的小姐單獨去嗎?
春桃眼圈兒紅了:“夫人也說置辦東西,沒空過來。”
輕輕吐了口氣,我緩緩抬手在身前攥緊,指尖握進去。良久我慢慢道:“不要緊,春桃,客堂有屏風吧?”
春桃咬著牙點了下頭。
我頷首:“一會你記著,把屏風搬過來就是,放在我旁邊。”
春桃應下。
仔細地想,顧玉遙就像與我糾纏羈絆的藤蔓水草,斬不斷亦理不清。
他把外面的氣息帶進了深宅的相府,一如當日,他踏入易園的時候。披塵踏風,走入相府青草圍繞的大門。
我等了幾個月這麼長久,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