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重新解開心底的傷疤,他吐出一口氣,啞著嗓音緩緩開口:“離開公司的時候,我確實撒了謊。”
作為hlc的黃金四人組,他們四個組合出道本是水到渠成、板上釘釘的事情,宋泊呈卻在mv拍攝的途中突發意外,錄製特效鏡頭的時候從高臺不慎跌落,原本已經安排妥當的出道計劃也被迫強制暫停。
封存的灰暗回憶還是被掀開,周確嶼的手在桌面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
他永遠救護車在自己眼前呼嘯而過的那一天。紅色的車燈像一把沾了血的刀子,混著幾乎要撕裂耳膜的汽笛聲。
醫生的診斷是嚴重的腰椎骨折,需要靜養觀察半年左右的時間。
下病情通知書的當天,hlc最高層會議室的燈徹夜未眠。
剩下三個人的態度很堅決,半年的時間也要等到宋泊呈一起出道,但公司前期預熱已經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更何況宋泊呈的傷情還能不能支撐他再次回到舞臺上,仍舊是一個未知數。
但眼下也沒有更合適的人選,新加入的練習生質量良莠不齊,能撐起出道資格的更是寥寥無幾,盤算了下只有去年拿下海外選拔第一位的許諾恩。
但許諾恩最擅長的是rap,和周確嶼撞定位不說,跳舞也是他素來的短板。原本公司的計劃是三年的時間培養,補齊許諾恩的舞蹈基本功,讓他擔任下一任組合的中心。
但如果真的讓許諾恩頂替宋泊呈出道,組合將面臨沒有一個主舞擔當的尷尬情況,不管是舞臺編排和舞蹈設計都會困難重重。
負責出道專案的領導並未把話說死,等待宋泊呈養傷的同時,卻也暗地裡加大了對許諾恩的舞蹈練習。
直到那一天,周確嶼嚮往常一樣去探望,卻發現宋泊呈躺在床上滿目驚恐,眼淚流了滿臉卻不自知。
周確嶼聽見他顫抖著聲音,對自己說——
“確嶼,我的腿好像沒知覺了。”
宋泊呈當晚被緊急送進了手術室,再度醒來之際,醫生卻只有對他搖了搖頭,略帶惋惜地說:“恢復狀態不理想,損傷壓迫到了神經,需要至少三年的康復治療。在這期間要時刻注意,不能有任何大幅度的腰部動作。”
至於跳舞,或許這輩子都不再有可能了。
三年,打一個全然未知的賭。
他賭得起,但是公司賭不起,其他三個更賭不起。
他們四個已經過了二十歲,練習生岌岌可危的年紀,再不抓住這次出道機會,恐怕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宋泊呈在病床躺了一週,回絕了所有的探望,最後只給唯一親眼看著他進手術室的周確嶼打了通電話。
“確嶼。”他在電話裡說,“幫我一個忙。”
宋泊呈向他坦白了自己的身體情況,並告知了自己接下來的打算:“我想著先養傷,期間也補修一下表演,看看能不能轉到演員部。”
只是這幾年業內競爭厲害,hlc的演員部門早已失去競爭資源和優勢,公司把重心放在偶像團體培養上,演員部剩餘藝人已經寥寥無幾,如果真的想在這條路上出頭,恐怕只有轉社這一個選擇。
“這件事,你幫我瞞著他們兩個,夏涵的脾氣我們都瞭解,他肯定不會同意。溫衡……固執起來也不好說。確嶼,你是我們四個中間最可靠的那個。我們,我們總得看清現狀,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這段時間,辛苦你也留意下有沒有合適的主舞備選,可以給公司提提建議,我們幾個的風格誰補位合適,沒有人比你更瞭解。”
周確嶼沒有立即答應,他在醫院走廊冰冷的長椅上獨自坐了整晚,最後頂著滿是紅血絲的一雙眼,用沙啞至極的嗓音,顫抖著對宋泊呈說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