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確嶼反問。
付予意總不能承認自己私底下偷偷在網上搜過周確嶼的資訊,只得硬著頭皮含含糊糊地回答:“我……看他們平時都這麼講的。”
“我就是普通家庭,這算是我老家。”周確嶼對他解釋道,“我爸媽是高中教師,帶畢業班那種,那時候顧不過來帶我,上小學之前,我都是在這裡跟著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
“那你怎麼學得鋼琴啊?”付予意緊接著問。
周確嶼似乎是沒有料到他第一反應是這個問題,手上的動作有短暫的停滯,他頓了片刻才回答:“這邊每天有幾趟去市裡的公交班車,週六早上我被熟識的阿姨帶著,爸媽在終點車站接我,然後再送去樂器班。”
“每個週末都去?”
“每個週末都去。大概堅持了三年?直到轉去市裡上小學。”
付予意張大了嘴巴:“能堅持下來好厲害。”
周確嶼也像是被他的問題緩緩地帶進了自己的回憶裡,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他很輕地笑了笑,說:“那時候其實很淘氣,又愛偷懶,每次週末都想在家賴床。冬天的時候下著雪,外面冷得要命,被爺爺奶奶從被窩裡捉起來的時候一邊穿衣服一邊鬧脾氣,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別的小孩都可以在家看電視,我就一定要去練鋼琴,那幾年家裡大人沒少因為我頭疼。”
付予意怔怔地聽著。在此之前,他對周確嶼的所有了解都來源於身邊人的一些口耳相傳。他只知道周確嶼十六歲便進了公司,幾乎次次考核都名利前茅。在大部分人的眼裡,周確嶼身上的標籤是自律、少語、不苟言笑的。連noel剛開始都小聲抱怨過,周確嶼在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上有點太過較真,讓天性活潑隨意的他覺得很難打交道。
他還是第一次觸碰到十六歲,甚至更早之前的周確嶼。
不是排行榜上只有照片和名字的優等生。
也不是媒體鏡頭下滴水不漏的發言擔當。
而是更加鮮活、明亮的。
付予意彷彿看到雪天裡那個委屈等車的小傢伙,被家裡長輩裹成圓滾滾的一團,帶著毛茸茸的手套和毛線帽,厚實的圍巾遮擋住大半張臉,張嘴全是氤氳的霧氣。
付予意還是第一次聽他說起自己不為人知的往事,新奇之外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不小心分享到了對方珍藏在兜裡,誰也沒有拿出來見過的糖果,他卻有幸嚐到了第一顆。
他湊近放在桌子上的鏡頭,對鏡頭另一邊的節目組比了個剪刀的手勢,小聲說:“這段請減掉不要播出來哦。”
周確嶼笑了笑:“沒關係,也不是什麼需要藏著掖著的事。”
他說著,眼神卻沒看向鏡頭,而是被熱氣騰騰的麵湯隔著的桌子對面,付予意稍顯模糊的臉。
攤主適時將剛出鍋的炸醬麵端到了兩人面前,滿滿當當的一大碗,醬汁幾乎都要從碗邊溢位來。
明顯比平時多出不少的分量,面對著對方毫不掩飾的友善,付予意簡直有些手足無措。倒是周確嶼客氣自然地道了謝,提醒他一同去拿碗筷。
付予意坐在連腿都伸展不開的矮凳上,適然地和周確嶼分享著一碗炸醬麵,耳邊是對方低沉平靜的嗓音,娓娓道來一些細碎的童年趣事。
這似乎還是他第一次,和周確嶼單獨兩個人坐在一起吃飯。奇怪的是,付予意卻並沒有感覺到多少尷尬,反而險些忘了還有鏡頭的存在。直到周確嶼委婉地提醒他擦掉嘴邊的醬汁,付予意才仿若如夢初醒。
手機提示音也在此時恰好響起,付予意低頭一看,是noel發來的一張照片,看上去是幾個打包好的飯盒。付予意正納悶這是何意的功夫,對方很快又傳來一條語音。
“給你們帶了壽司,快點回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