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異常凝滯。
小護士看看難伺候的病患, 又看看冷冰冰的律師,還有帶著笑的實習生,突然想起了什麼, 臉色一變。
她急忙從托盤裡拆了兩個專用口罩出來, “我說你們臉上少了什麼, 進病房前應該有護士給你們發口罩的呀,是忘了麼?趕緊戴上。”
燕綏之自己都忘了, 道, “剛才只顧著聊這位季先生的病情了。”
這話剛說完,門外的小護士匆匆推門進來, 一臉驚慌:“我剛剛忘了——”
“這個?”燕綏之衝她晃了晃手裡的口罩, “沒事, 補得很及時。”
他說著把手裡的口罩遞了一個給顧晏,自己戴上了另一個。
小護士還是不放心,她指了指無聲散著水霧的牆角:“這棟樓是全天不間斷消毒的,一會兒沒戴應該不至於出什麼問題, 但是保險起見, 你們一個小時後再去檢測一下。”
“對, 說明是我忘了把口罩給你們。”門口的小護士歉疚極了, “不會收任何費用,實在對不起。”
“沒事,我們會記得過去。”顧晏戴上口罩。
燕綏之又衝小護士道:“對了, 把這間病房區域的監控先關下一下, 勞駕。”
律師會見當事人的時候不受任何監控,之前都是在看守所, 管教們知道規矩, 都會主動關掉各種監控裝置。但這次情況比較特殊, 醫院這邊未必會記得這些。
小護士一愣,“哦哦,好的。我去這層的監控室說一下。”
說完,便忙不迭抱著醫用托盤跑了。
沒過一會兒,房間頂上一角的小紅燈便熄了。
在看守所的時候,監控小紅燈一熄,嫌疑人總會下意識地肌肉放鬆。但這位賀拉斯·季先生腦子長得跟一般嫌疑人不一樣,他瞥了那個熄了的小紅燈一眼,似乎更不爽了。
然後他就把這種不爽又加註到了實習生身上。
他抬手將自己的頭髮朝後捋了兩下,再轉回身來,臉上掛了勉強算得上客氣的笑,對顧晏道:“這種場合實習生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吧,挺礙事的,能請他出去麼?”
顧晏一臉平靜地說:“不能。”
賀拉斯·季:“……”
他嘴唇動了一下,有點欲言又止,不知道是想罵人但忍住了還是想反駁但沒找到詞。他繃了一會兒臉,突然開口說:“我之前就聽說過你的名字,好像最近還上了什麼公示名單?我以為這麼年輕就能當上一級律師的人,會特別有職業操守。律師的職責難道不是維護當事人的利益?這個實習生真的很不討我喜歡。”
顧晏:“過獎,不過我並不是一級律師。”
真正的一級律師就在旁邊,頂著個“礙事實習生”的帽子,剛氣完人,正在裝無辜。
“我當然會維護你在這件案子裡應有的利益,這點毋庸置疑。至於實習生……”顧晏拉開一把椅子,冷淡地瞥了賀拉斯·季一眼,不鹹不淡地反問,“他作為我的實習生,討我喜歡就夠了,為什麼要討你喜歡?”
“……”
他就像在辯護席一樣,冷冷靜靜不急不躁地回應了賀拉斯·季剛才的抱怨,還是逐條回應的,一個問題都沒落下。
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賀拉斯·季氣裂了。
顧晏:“還有什麼問題?”
賀拉斯·季扭頭抹了一把臉,抿著嘴唇緩了幾秒,點頭道:“好。”
他走回病床邊坐下,智慧營養機跟著他的腳步嗡嗡移動,自動挪到了床邊。他又重複了一遍,“好。”
說完,他的目光又投落到顧晏身上,深棕色的眸子眯起來,重新打量了自己請來的律師,“我還是頭一回碰到你這樣的律師……還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