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如果我找到的證據再多一些就好了。也許我父母也能在那場庭審上瞑目。”燕綏之安靜了一會兒,又說:“但這其實也是個謬論,因為被告一命償一命,真正瞑目的其實是我,墓碑底下的人都睡了那麼久了,哪還看得到。”
顧晏忽然明白他為什麼總會洗手了。
就像他在最難過的時候,會故意引人來罵他一樣。
他一個人獨來獨往了太多年,習慣把所有問題都攬到自己頭上,不盡如人意時,他就會有些自厭,先於所有人將自己釘在被告席上,自己控告,自己判刑。
但不論受什麼刑,他又總會站得板直,因為路還很長,他還要一個人走上很久很久……
房間裡一片沉默,過了好一會兒,燕綏之聽見顧晏悶聲說:“至少我看得到。”
他愣了一下,微微讓開身體。他看見顧晏的眸子在夜色下蒙了一層光亮,沉沉地看著他。
接著他感覺自己的手被握住,剛才洗過的水痕早已經幹了,也染了顧晏的體溫,但比起顧晏的手掌依然有些涼。
他看見顧晏垂下眸子,微微低頭吻了一下他的食指……
然後是中指、無名指、小指……
顧晏一根一根地吻過去,每觸碰一下,燕綏之心裡就會倏地軟一下,到最後,便軟得一塌糊塗。
他蜷了一下手指,對顧晏說:“抬頭。”
燕綏之湊過去吻了一下他的下巴,然後是嘴角,最後是嘴唇。
……
夜色溫沉,流光如水、
久遠之前的生日祝福第無數次在他腦中響起:我們希望你永遠無憂無慮,不用經受任何痛苦,不用特地成長,不需要去理解那些複雜矛盾的東西,不用做什麼令人煩惱的選擇……
燕綏之闔著眼,吻著顧晏,在二十八年之後終於能給出一個回答——
很抱歉,你們希望的這些,我好像一個都沒能做到。好在運氣還不錯,碰到了一個人。
所以別擔心,我們會過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