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往事(四)

沒那麼涼。”燕綏之挑了顆草莓堵他的嘴,“吃兩顆草莓墊墊,回床上睡覺去。”

顧晏垂著眼看他,嗓音還有些懶,“理由。”

“催你睡覺還要給理由?”

“嗯。”

“這才剛六點,大風天,外面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對門那兩位估計還在做夢。”

兩人離得很近,聲音不高,還都帶著一點兒早起未消的啞意。

顧晏手指摩挲著他的嘴唇,目光停了一會兒,偏頭吻了他一下,然後微微讓開不足毫釐的距離,在相錯的呼吸中低聲說:“不太具有說服力。”

說話間,他的呼吸掃在燕綏之的嘴唇上,還會在唇齒開合間無意觸碰,再分開。

早上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那點兒苗頭瞬間就起來了。

燕綏之呼吸重了一點,低聲道:“你還想聽什麼理由。”

顧晏:“說說看。”

燕綏之:“怎麼變成你考我了?你還記得誰是老師麼?”

這話說完,他先耐不住吻了上去,為人師表的架子還沒來得及端出來就已經潰不成型。

糾纏越深,心裡的情緒就越濃重,漲潮般層層漫上來,滿得幾乎有些酸脹。

燕綏之這才發現自己骨子裡其實是後知後覺的,他以為從師生轉化成戀人,他是適應最快的那個,是他在引導顧晏。但事實其實是相反的,真正被引導的人是他自己。是他在一點點緩慢地意識到,他究竟有多喜歡面前這個人。

昨夜的氣氛太過柔軟,情緒一層層堆積,又溫溫柔柔地洇進沙裡。他以為那已經是最為滿足的狀態了,然而這時,他才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些情緒根本就沒褪,它們一直堆在那裡,在等一個出口,酣暢淋漓地表達出來。

……

喘·息聲撞在牆壁上,又撞在不知什麼時候合上的玻璃拉門上,重重回響,填滿了洗手檯所在的隔間。

燕綏之坐在琉璃臺上,眼睫一片濡溼,鏡面不知什麼時候蒙上了一層水汽,他後腦抵在上面,烏黑的頭髮在水汽中擦出凌亂的痕跡。

他一手抓著顧晏的手臂,另一隻手抓著琉璃臺的邊緣。

之前隨口問出來的問題,在這種時候得到了回答。

顧晏壓過去,順著他漫起血色的脖頸往上吻,吻到耳垂的時候,啞著嗓子沉沉說:“我沒忘過,你是老師。”

燕綏之忽然重重喘了一下,抓著琉璃臺的手指一滑,落到了那隻玻璃碗裡。

又因為之後的動作抵著鏡面仰起頭,手指下意識攥緊。

草莓的清甜味道瞬間散開,汁水飛濺,順著他的指縫滑下去,觸感有些粘膩。

燕綏之微微皺起眉。

洗手的毛病具體是從什麼時候形成的,他已經記不清了。

他25歲戒掉了上癮般的潛水,27歲碰到醫療案,應該就是在那前後。

是有一天,他在清洗的過程中突然感覺到了針扎一樣的刺痛,才發現手指尖已經因為他過度頻繁的清洗,出現了傷口。

細小的,層層疊疊的,滲出了血。

但他只是看了一會兒,就繼續清洗起來,洗乾淨所有血水,裹上了一層癒合膠布,然後異常淡定地在智慧機裡挑了一下,約了一名心理諮詢師。

諮詢師說會養出這種習慣,是因為他對自己的要求太過嚴苛,偶爾做出規格外的事情、冒出規格外的想法,或是沒能實現某個認真許下的承諾,就會產生自厭的情緒。諮詢師說,這種習慣可以慢慢改,循序漸進,幾個月或是半年。最重要的是除根。

燕綏之聽完不置可否,道了謝就離開了,事後給諮詢師寄了一瓶德卡馬最好的金酒。

那之後他更換了洗手劑,除菌紙,備上了一整盒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