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姬殊晏,以及她唇角處,不經意間所流露出來的溫柔,便像是一根根的針,刺入他的心口,血淋漓地疼。
他一退再退,已經退到無路可退了,可是為何,她,他們,都還要逼他?!
“女工這般耗時的事兒,夫君定然不喜看,而且夫君今日也辛苦了一早上了,不若便先行回房歇著吧?”
但慕白卻恍若未聞般,依舊盯著蘇念看,不肯挪開半分的視線。
即便對方是個瞎子,都會被他那般灼熱的目光給刺傷。
“夫君?”
“我不累,你們做你們的,不用管我。”可即便,心底在滴血,他卻依然捨不得走。
因為,他能親眼見到她的機會,已經越來越少了。
院落之內,微風徐徐,便連呼吸聲都像是消失了一般,唯有兩個女子,彼此的距離隔得不遠也不近,正在專注地刺著繡。
而在她們身後的男人,看似站在中央,不偏也不倚,但若是有心之人往後瞧瞧,便能看得出來,他所站的位置,很有一番深意。
彼時正是午時,陽光大好,而他這般長身而立著,所投下的黑影,剛剛好能夠為蘇念擋去了灼眼的光芒。
心細如呂媛,她又如何會不知曉慕白的這番用意,心下痠疼不已,可面上卻依舊笑靨如花,指導著蘇念該如何刺繡。
忽而,她一針下去,刺中了自個兒的手腹,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她們只覺眼前一花,蘇唸的手便被一隻白皙分明的手給握了住。
“流血了……”
他話至一半,便被蘇念以無形之力給掙脫了開,看了眼手腹上的一點紅,不甚在意地道:“一滴血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刺繡這般精細的活,不適合你。”其實,是他不想看到她有半點的傷害,哪怕只是被小小地刺了一針。
但這話,他卻只能深埋在心裡,永遠也沒有說出來的機會。
“舞刀弄槍便適合我了?好歹我也是個女的,慕小將軍便算是偏心,也不必偏心到這種程度吧。”
說罷,意味深長地看了呂媛一眼,笑道:“聽聞,慕老夫人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抱曾孫子了?看慕小將軍如今對慕夫人的珍惜程度,想來好事不遠了呀。”
聞言,呂媛羞紅了臉,微垂下首輕道:“蘇姑娘便是會取笑阿媛。”
她始終,以後腦勺背對著他,也同時看不到,他越來越蒼白無色的面容。
袖下的手握地越來越緊,即便指甲深陷肌膚,卻根本無法緩解心口如錐般的刺痛。
在慕白分神間,蘇念倏然回過了首去,眸光落在他明顯不正常的面容之上,慢慢道:“若是慕夫人有了喜事,定然要及時通知我,可不要藏著不讓我瞧孩子呀。”
不等慕白說話,她又回過首去,對呂媛道:“不知我能否有幸,成為你們第一個孩子的乾孃?”
“蘇姑娘親自開口,那可是孩子無比的榮幸。”
呂媛這話說得,像是篤定自己與慕白會有結晶一般。
閒聊了許久,不知覺中已到了暮色,呂媛本想留蘇念在府中用膳,卻被她拒絕了,“我若是晚歸,殿下定然會生氣的,便不打擾你們夫妻兩人的世界了。”
慕白側了下身子,恰好擋住了她的前路,沉默了片刻,才道:“我送你出府。”
這次,蘇念沒有拒絕,兩人分明是並排而行,卻不知是誰有意,距離拉開地甚為陌生。
直到走到了門口,慕白才停下了腳步,深深地看著她,“是呂媛讓你來的,對嗎?”
他了解蘇念,那日她既然已言明,便是決計不會再踏進將軍府的。
但是她今日卻來了,而且還當著他的面,說了那麼多讓他心痛到無法呼吸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