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旭的演講也許能打動一些人，但絕不可能是全部，比語言更有力量的，是不言自明的事實：跟隨孫旭衝陣可能還有一點生還的希望，但選擇離開的話，孫旭和金雕的保護必然到此為止，他們這些散兵遊勇想要在戰場裡活下去更像是天方夜譚，否則他們哪裡還用得著孫旭來救？

一邊是九死一生並且可能得到巨大的榮譽，另一邊卻是十死無生，每個人都懂得如何選擇。

“……會死很多人，但其中未必就有我……”孫旭相信，跟在他身後的絕大多數人都是這麼想的。

一百多人的隊伍，在任何一面旗幟率領的數千人面前，都渺小得有些可笑。但當這支隊伍狂奔怒吼著越過遠遠形成包圍圈的所有部隊，直直撲向捕食者最集中的那片區域時，沒有人還能笑得出來。

前方不到一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聚集著兩千多隻強大的捕食者，當它們仍然在“王”的嚎叫指揮下負隅頑抗時，任何主動進攻的行為都會遭到最為堅決的反撲，沒有人願意承受這樣的代價。

清影軍團就在孫旭的左手邊，江南死士則在右邊更遠一些的地方。兩方都不想率先發起進攻吸引捕食者的注意，反倒讓另一方趁虛而入，到目前為止仍然隔著數十米的距離與捕食者對峙。但如果沒有意外情況，清影軍團很快就不得不發動進攻。延誤戰機的罪名，還要依賴江南城糧食援助的清影軍團承擔不起。

江南城開始調集全軍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經過數個小時的阻擊和集結，到戰鬥真正打響已經下午過半，再拖延下去白天就將結束，趁夜逃跑可不是在荒野上玩斬首行動的孫旭和凌影的專利，幾十名最強大的親衛保護下的“王”級捕食者，只要悄悄脫離數萬大軍的包圍往荒野裡一鑽，過不了多久又可以東山再起，今天的戰鬥也就失去了最大的意義。

孫旭趕到的時候，白夜已經開始緩步向前逼進，另一方的“肉山”卻還在冷眼旁觀。沒有任何停頓或者猶豫，甚至連一絲減速都沒有，孫旭揮舞著霜之哀傷的殘影已經衝破了中間那道幾十米寬的無形屏障，一頭撞進捕食者群中，掀起一片又一片腥風血雨。

金雕旋轉著俯衝而下，闊別已久的龍捲風暴再一次降臨在捕食者的頭頂，為孫旭犁出一條血泥鋪就的前進通道。

一百多進化者戰士沿著孫旭衝開的缺口衝了進來，就彷彿點燃了火藥桶上的引線，捕食者瘋狂地從兩側湧了上來，要把這支敢於率先正面挑釁它們的隊伍碾得粉碎。

孫旭身後不斷傳來陣陣慘叫，有捕食者的，更多的卻是出自人類之口。個體實力的差距過於明顯，幾乎每前進一步，都會有平民進化者倒下，他們完全是依靠不斷消耗的生命，來保證孫旭後背的安全。

孫旭全然不為所動，此時此刻返身救援不但會讓所有人困死在這裡，還會讓他們的犧牲變得毫無意義。飛舞在身畔的“哨糖”編織出一張死亡的大網，高低錯落的哨音組成了收割生命的悅耳旋律，而指揮棒便是如黑色閃電般從未停止過揮動的霜之哀傷。

孫旭的方向無比明確，在捕食者叢集的最中心區域，不斷有格外淒厲響亮的嚎叫傳出，那便是“王”的藏身之處，而孫旭就是要用絕不停止前進的腳步令它感到死亡的威脅，從而做出愚蠢的決定。

當金雕第三次從孫旭頭頂飛掠而過時，青色龍捲風席捲而過的距離已經大不如前，殺傷的捕食者反倒比之前更多，孫旭知道，他已經接近成功了。

捕食者的“王”已經無法再保持冷靜，它已經沒有信心只依靠附近的捕食者就能阻止孫旭的突進，轉而開始將其它方向上的捕食者調集過來，重重疊疊地堆積在孫旭和它之間，讓孫旭無法再繼續前進。

“跟我衝！”孫旭終於回頭，看身後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平民進化者戰士，轉身向左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