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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部分

胡媚兒嚅嚅嚼嚼,就是說不出那對夫婦的名字,卻是怕盧狀元傷心了。眼見她難以為繼,盧雲卻只笑了笑,說道:“胡姑娘,沒關係的,全都過去了。”胡媚兒聽他說得豁達,反而不知該說什麼,只得低下頭去,細聲道:“你……你答應了麼?”

盧雲淡淡一笑,自管伸出手指,朝喜貼最末的署名處點了點。胡媚兒順著指端去瞧,眼裡見到了帖末的一方印記,六大篆字入眼,卻是“皇帝正統之寶”!

乍然見到這方玉璽,胡媚兒忍不住扼腕而嘆,自知這番苦心勸說,全都要付諸東流了。

當年謀害柳昂天的兇刀,便是“正統之寶”。這方玉璽改變了天下人的命運,也毀掉了盧雲的一生,只是事過境遷,心裡也沒什麼好恨的。既然事以至此,夫復何求?自今往後,“道不同、不相為謀”,人生形同陌路,如此而已。

一切都結束了。人生如戲,戲若人生,剩下的這場戲卻連開鑼也不必了,親逝友散仁義盡,臺下人潮既已散去,往事俱往,自己孤零零登上這空蕩蕩的戲臺,卻是要做啥呢?盧雲遞還了喜帖,隨時都可能離開,胡媚兒自知無力勸說,只得嘆了口氣,道:“且慢片刻,我還有樣東西給你。你收下之後,再走不遲。”說著從包袱裡取了樣東西出來,這回卻不是喜帖了,而是一隻信封。

盧雲哦了一聲,道:“楊肅觀?”胡媚兒嘆了口氣,頷首道:“楊肅觀。”

楊肅觀捎信來了。看那信封裡漲鼓鼓的,卻不知裝了何物。胡媚兒見他望著自己,遲疑不接,只得道:“盧雲,楊大人要我轉告你,這裡頭有他的……他的小小心意,盼你念在舊日情份上,務必收下。”聽得這是楊肅觀的小小心意,盧雲心下了然,看這信封如此厚重,裡頭若非裝了值錢珍寶,便該是銀票地契。總之是供自己安身立命用的。

永遠體貼的楊肅觀,永遠留路給別人走,縱使他的妻子曾與自己有情,他還是替自己打量好了,他盼自己後半輩子平安喜樂,別再過那顛沛流離的日子。

眼見胡媚兒雙手奉呈,仍在苦苦等候,盧雲微微一笑,便也隨手接過了。

盧雲變了,他居然收了?胡媚兒有點吃驚,也有點不敢置信。這封信要在十年前送來,定會氣得盧大人全身發抖,若不將之當場撕爛,也必將妖女斥罵一頓。堂堂的狀元爺,餐風露宿也做等閒,為何要希罕別人的饋贈?若真收下了,豈不讓楊肅觀輕賤自己,豈不讓天下人譏諷訕笑?屆時傳入顧倩兮耳中,看她的舊日情人這般硬骨氣,卻不知她心裡作何感想了?

隨便了,十年來大海揚波,人生幾度風雨,歷經了多少故事之後,盧雲早已豁達了。旁人瞧得起他也好,戲弄他也罷,盧大人都已看開了。

燈光掩映,盧雲默默將信封拿起,反覆探看楊肅觀送來的心意。

第一眼瞧去,信封上寫了五個小楷,墨跡俊雅,字如其人,寫道:“轉呈盧知州”,果然是楊肅覩的親筆真跡。盧雲微微一笑,低頭去看密封處,這回卻又見到了火漆,其上印滿官箴,最大的一個是“中極殿大學士本監”、其次則是“代戶部左侍郎楊緘”、“代吏部主簿楊緘”等小印。

盧雲雖說久不在朝廷,可見識學問還在,區區一眼瞧去,便知楊肅觀身兼數職,不惜屈就內閣威望,以一品大學士之尊降格紆貴,代管著侍郎、主簿等小官,可掉個頭來看,不啻也是“吏部主簿”加管“中極殿”,六品混一品,終究是亂了綱常。

都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無論正統朝是何景況,自有故友擔待,何勞自己煩惱?也是事不關己,盧雲便不多想了,他就手捏了捏信封,忽覺人手處四方方的,裡頭像是放了塊令牌。盧雲微起訝異,便道:“這裡頭是什麼?”

胡媚兒不願多言,逕自道:“你拆開信封吧,拆了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