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天下大旱,民變四起,朝廷怒蒼也為此連年交戰,然而無論前線戰事如何吃緊,京師硬是不戒嚴,後方百姓年照過、酒照喝,硬是比景泰朝還強上幾分,只是眼前軍馬入城,卻又是怎麼回事?瓊芳心下微生警戒,正想找顧倩兮商量,她卻蜷起雙腿,竟然睡著了。
顧倩兮累了,她昨晚先與瓊芳夜話,其後又照顧老夫人,睡不到兩個時辰,難得可以小憩,自不免倦極而眠,只是車外軍馬往來盤查,卻該如何打發?
瓊芳是見過場面的人,自也不會因此束手無策,她左顧右盼,忽見城下還開了個側門,想是供大官行走,更妙的是守門的都是官差,不見武將,忙指揮車伕:“從側門過去。”
那車伕聽命行事,便將馬車駕出了等候隊伍,行不過半晌,聽得腳步急躁,大批官差圍攏而來,大聲道:“兀你這廝!誰要你走這兒的,到後頭去!”還在訓斥間,瓊芳已探首出窗,淡淡地道:“你們頭兒何在?請他過來說話。”
那官差微微一驚,凝目來看,卻見到了一個大美人兒,身著新裝,不由冷笑道:“請他過來說話?怎麼?你肚裡孩兒是他的?卻要來認爹啦?”兩旁官差哈哈大笑,瓊芳卻已沈下臉去,道:“你再多說一字,我擔保你後悔一世。”
那官差笑道:“瘋婆子。”待要將她抓下車來,卻見此女目光嚴凜,毫無畏懼之色,似有千百個法子整死自己,不由咦了一聲,改口道:“您……您稍待片刻……我……我去瞧瞧……”
天下最怕事的,便是這批官差,正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想人家忍氣吞聲一輩子,所求不過一個“升”字,萬一開罪了皇親國戚,一切辛苦豈不付諸東流?這便慌不迭走了。
瓊芳傲然閉目,正養神間,車外腳步慌張,來了一個差頭,顫聲道:“小人來了,敢問是哪一位?”瓊芳斜目一瞧,來人卻是個小捕快,也不知是刑部的,還是北直隸的,她也懶得認了,冷冷便道:“你職級太小,認不得我,找你‘最’上頭來。”
那差頭驚嚇不已,便又奔了回去,不多時,來了一個腦滿腸肥的,瓊芳雖不認得這人是誰,但看他體胖過人,想來官位必高。正冷視間,果然那人見得瓊芳的面,先是咦了一聲,之後苦思半晌:“您……您好像是……”瓊芳淡然道:“我姓瓊。”
那官員大驚失色,狂叫道:“原來是少閣主!下官有失遠迎啊!”咚地一聲,大頭目雙膝跪下,滿場官差自也趴了一地,人人叩首不已,四下百姓自是議論紛紛,竟還有人隨之下拜,八成以為是皇上光臨了。
瓊芳甚是滿意,淡然道:“這位大人,我要出城面謁皇上,勞你放個行。可以麼?”
那官員大驚大喜:“可以!當然可以!”轉頭暴喝道:“來人!速放道路!恭送瓊少閣主出城!”剎那之間,面前道路已是空空蕩蕩,通暢無阻,眾官差敲鑼打鼓,奏起了絲竹管絃,為少閣主送行。瓊芳掠了掠秀髮,吩咐車伕道:“還等什麼?走吧。”
車輪滾動,馬車再次出發了,兩旁官差躬身肅敬,恭送大人離開,堪堪將出北門,卻聽一人道:“且慢。”馬車又讓人攔下了,瓊芳內心不悅,探頭出窗,只見道上來了一名軍官,高坐馬背,冷冷地道:“出城文書呢?”那官員忙道:“這位是國丈孫女,免驗文書。”
那軍官哦了一聲:“怎麼?這兒你說了算?”那官員顫聲陪笑:“您……您說了算。”
那軍官冷冷地道:“知道就好。我前鋒營奉命鎮北門,便算天王老子來了,也得繳驗文書。”
看這軍官似才打過仗,衣甲骯髒,臉上也有血漬,模樣雖說狼狽,卻反而多了幾分殺氣,他喝退了差人,便又駕馬趨前,來到車邊,俯身道:“姑娘,繳驗文書,不然下車受檢。”
瓊芳沈下臉來,道:“軍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