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滿街亂竄,奔到了囚車之前。那宦官跨下座騎給雞隻一驚,啡啡嘶叫,登時人立起來,那宦官給座騎這麼一掀,抓不住馬鞍,便自離鞍而起,只見他在空中一轉折,穩穩地落在地上,顯然身有武功。但後頭十餘匹馬不及停下,猛地撞了上來,霎時間大街上馬嘶雞鳴,亂成一片。
那雞販嚇的臉都白了,按住了兩個孩子,跪在地上,只是發抖。那牽馬的武官面色鐵青,重重一腳踢在那雞販頭上,怒道:“做死麼!連幾隻雞也看不牢?”
那雞販吃痛,卻不敢亂動,只是趴在地下,喘息道:“軍爺責罰的是,小人萬萬不敢了。”
那武官哼了一聲,又踢了他一腳,大聲道:“下次給我多長隻眼!否則有你一家子受得了!”跟著轉身回去,向後頭的十來名軍官道:“沒事了,大夥兒這就走吧,可別誤了監斬的時間。”
忽聽一聲尖叫,跟著啪地一聲大響,伍定遠遠遠望去,只見那武官摔在地下,卻是吃了那宦官一個耳刮子。
那宦官尖聲道:“這死百姓把本座掀下馬來,你這樣踢他兩腳就算了嗎?”說著喝道:“來人!給我重重的打!”
一旁軍士聞言,提起軍棍,對著那雞販一陣亂打。那雞販頭破血流,仍勉力跪著,兩個孩子哭道:“別打我爹爹!”奔了上去,急急抱住軍士的腿。
那宦官怒道:“反了!反了!大的不聽話,小的也作怪,都給我打!”
軍士們暴喝一聲,伸手將那兩個孩子糾住,跟著猛煽耳光,孩子們吃痛不過,呱呱大哭起來,嘴角都給打得出血。
伍定遠心下不忿,想道:“這宦官好跋扈!何必這般辱打百姓?”他心生不忍,便想奔入街中阻止,但忽地想起自己身懷要務,絕不能在此現身,當下只有轉過頭去,不忍再看。
猛聽一陣哈哈大笑,遠處街邊十餘騎奔來,馬上諸人衣衫華貴,都作武官打扮。一名胖大男子冷笑道:“薛副總管,不過要你押個人,連這點事也辦不好麼?快別胡鬧了,江大人等著監斬哪!”
那姓薛的太監怒道:“江充是你們主子,咱們東廠可不吃他那一套!”嘴上喋喋不休,人卻已上了馬。他見那雞販兀自跪倒在地,尖聲罵道:“都是你這下賤東西,誤了咱家的大事!”
那雞販給打得鼻青臉腫,只在地下拼命叩首,便在此時,那姓太監手一揮,不知用了什麼手法,竟將那雞販的腦袋切了下來,霎時鮮血噴灑街心,將大街都染紅了。伍定遠大驚失色,料不到那宦官竟會出手殺人,一時只驚得呆了。
那雞販的腦袋骨溜溜地滾到地下,他兩個幼子神色大悲,一同衝了上去,哭道:“爹爹啊!”一個抱住了爹爹的頭顱,一個抱住了爹爹的身子,鮮血沾滿了全身,都在痛哭出聲。逃散的雞隻似感好奇,只圍了上來,側頭看著兩個可憐孩子。滿街行人見了這等慘禍,都只颼颼發抖,無一人敢動上一步。
那宦官冷笑道:“這一家三口都不是好東西!全都該死!”右手慢慢抬起,立時便要對那兩個孩童下手,神態大見殘暴。
伍定遠深怕那兩個孩子又要遭到毒手,連忙從懷中取出飛天銀梭,只要情勢一個不妙,便要出手救人,卻在此際,那幾名衣衫華貴的武官罵道:“別再胡鬧了!快快走啦!”說著掉轉馬頭,逕自走了。
那宦官見大隊人馬自行離開,便哼了一聲,放下手來,狠狠瞪了那兩個孩子一眼,跟著逕自駕馬離開。
十餘輛囚車開拔,緩緩離去。旁觀街坊見兩個孩子逃脫性命,急忙奔了上來,將他們匆匆帶開,深怕再有禍事生出。遠處囚車中哭聲不絕傳來,與那兩個孩子的哭聲交錯迭起,令人為之鼻酸。
伍定遠見了這等慘事,只覺怒氣填膺,心中直罵:“死太監!狗宦官!”恨不得能衝上前去,將那宦官一刀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