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上大門,盧雲側目看去,只見院中圍了數十名家丁,人人手持鋤頭菜刀,十來名隨扈侍衛更是拔刀出鞘,人人神情戒備,如臨大敵。盧雲驚道:“這是幹什麼?”
顧嗣源見大門已然關緊,上了又重又厚的門閂,方才放下心來,喘息道:“三天前京中來了一群暴民,給一個叫‘薩魔’的要犯領著,這幫人無惡不作,誰也不敢管。城裡生出這等無法無天的事情,皇上又稱病不上朝,大家只好自求多福了。”
盧雲驚道:“薩魔?那又是誰?”顧嗣源緊皺眉頭,搖首道:“這我也不曉得,這人先前給押在刑部大牢,江充卻把這暴徒放了出來,任憑他在京城姦淫擄掠,無人敢管,唉……這些人好生殘暴,竟放火把禮部尚書的房子燒了。”
盧雲想起今年同榜登科的胡志廉,連忙問道:“胡尚書一家沒事吧?”顧嗣源嘆道:“那群暴民來勢洶洶,下紛青紅皂白地衝進胡府,當場便把胡家老太大殺了,跟著放火燒屋,把胡家兄弟打得遍體鱗傷,跪地討饒。”
說話問,眾人已進大廳,顧夫人、二姨娘聞得小姐回家,早在廳心相候,顧倩兮見了孃親,想起自己的任性,已然滿面歉容。只是京城亂成這樣,顧夫人與二姨娘脾氣再大,也沒心思多說什麼,眼見顧倩兮平安回來,便已心滿意足了。
盧雲坐了下來,下人便奉上茶來,顧嗣源嘆道:“我本已發信,要你們遲幾日返京,別在這節骨眼回來,哪曉得京城內外道路都給錦衣衛封鎖了,根本無法向外傳訊。”
盧雲呆了半晌,道:“京裡怎會變得這樣?刑部衙門、旗手衛的人都不出面管麼?”顧嗣源搖頭道:“我看這批暴民亂軍根本是江充教唆的,刑部、旗手衛芝麻點大,如何敢管?這江充好不心狠,他藉著京中戒嚴之便,趁機發動暴民,四下清除異己。那薩魔武功又高,尋常護院伴當根本不是對手。唉……胡尚書平日與劉敬走的近,自是首當其衝了。”
盧雲心下擔憂,急問道:“柳侯爺那兒沒事吧?”顧嗣源嘆道:“唇亡齒寒,你們侯爺現下是江充的眼中釘,這些時日也挺為難。”
想到好友的安危,盧雲全身冷汗涔涔而下,急道:“說不得,我先過去採探情況。”顧嗣源面色猶豫,勸告道:“雲兒,你好容易成了朝廷命官,別牽連在鬥爭裡頭。”
盧雲呆了半晌,想到眾人與自己的交情,如何能撤手不管?他搖了搖頭,自管起身,看模樣竟要立刻出門,前去侯爺府上探聽聲息。
顧嗣源吃了一驚,伸手攔阻:“眼前局面為難,雲兒可別任性。”盧雲嗯了一聲,敷衍道:“多謝顧伯伯提點。我此行自有分寸,不會惹出事來的。”
盧雲性剛好直,顧嗣源與他相處經年,如何不知性情?眼看難以勸說,只得嘆息一聲,取過一隻令符,道:“也罷,你既然執意要去,便帶著這隻令符,這是我兵部的印信,你路上若遇了為難事,只管把這令符給他們瞧,錦衣衛的人看了,多少會賣我的面子。盧雲接過稱謝,便要離府。
便在此時,忽聽道:“盧郎且慢!”盧雲回頭一看,卻是顧倩兮來了。
顧倩兮握住他的雙手,搖頭道:“現下局勢太亂,你別急著過去,過幾日再說吧!”
盧雲低下頭去,卻不答話。顧倩兮見了盧雲堅決的神色,已知心意,她嘆了一聲,道:“非去不可?”盧雲微感歉意,溫言道:“對不住……你知道我的……”
此時此景,顧倩兮見識非常,自知若要阻攔,也是無濟無事,她伸手過去,替盧雲紮緊腰帶,正色道:“你執意要去,我也不會攔你,只是你須得依我三件事,否則你走出顧家大門容易,再要回來,便算爹爹願意見你,我也不要再看你一眼。”
盧雲聽了這話,自是悚然一驚,忙道:“我這兒聽著,你只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