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威把手一伸,將四隻長箭抄在手裡,冷笑道:“幾年不出江湖,花貓都能扮猛虎了!‘九命瘋子’常雪恨,‘火眼梭猊’解滔,便你們兩隻不成氣候的小鬼,也敢上天將府撒野麼?”
咄地一聲怒喝,四隻長箭倒飛而出,直往怪漢胸前插去,箭羽嗡嗡作響,去勢快絕,與大弓射出的勢道相較,竟是不簧多讓。此時兩方近在咫尺,怪漢性命已在股掌間。
一個身影閃入場中,猛然間怪漢衣領一緊,身子忽爾平移三尺,亂箭從身旁擦過,實在險到顛毫。
場內眾人見怪漢逃過死劫,心中都是驚疑不定。凝睛去看,但見一條大漢揪著常雪恨的衣領,卻是他在剎那間出手救人。這人出手快絕,入場、揪衣、救人,三式合一,沉穩老辣,宛如事先排練過無數回。
高天威見了這手硬功夫,也知此人來歷非小,當下提聲喝道:“來者何人?”
那大漢左手鶴嘴,右手蛇形,由左到右一掃而過,森然道:“前錦衣衛槍棒教頭郝震湘,特來領教天將府高招。”
高天威深深吸了口氣,道:“湖南的‘蛇鶴雙行’?”那大漢把右足向前重重一踏,轟地一聲,塵土漫天,泥沙四起,料來這記踏足便是他的回答。
高天威嘿嘿冷笑,將外袍解了下來,緩緩跨入場中。時近黃昏,兩大高手相互凝視,都在等著動手出招。
便在此時,極遠處傳來啡啡馬鳴,高天威心下一凜,知道還有人在旁窺探。他抬頭遠眺,暮色迷茫中,只見竹林外火光隱隱,似有千軍萬馬埋伏。風動竹葉,現出了一個身影,只見一人獨坐馬背,這人滿面雍容,手提馬鞭,正朝自己這方望來。
“江東帆影”……這四個字在腦中浮起,高天威矮小的身子顫動,忍不住往後退開一步,面色顯得陰騖無比。
左右天將急忙搶上扶住,低聲問道:“宗主,咱們要硬拼麼?”
敵軍壓境,天將府勢孤力單,恐難與之抗衡。高天威凝視暮色中的敵軍,搖首道:“送上子母陰陽刀。”陡聽此言,眾將盡皆駭然,慌道:“使不得!前代宗主千辛萬苦,方才奪來這鎮府之寶,怎好隨意給人?”
高天威眯起雙眼,淡淡地道:“東西怎麼來,便該怎麼去。子母陰陽刀沾滿反逆鮮血,這種東西多留一日,便有一日的禍害。不必多說了,把雙刀回給他們。”
眾弟子不敢多言,自管飛奔回府,不多時便把雙刀送上。
此役雙龍戰天將,江東群豪兵不血刃,便已壓服強敵,更顯堂堂之師的絕倫氣勢。暮色茫茫,敵軍已然開拔,馬背上的那人有如一尊沉默的神像,不動如山,可又令人敬畏萬分……
高天威雙手抱胸,凜然無語,只靜靜目視敵軍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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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天六月,草原滄茫似海,長城連綿無盡,關門正前旌旗招展,這裡正是中國駐遼東守軍第一線防地,號稱天下第一關的“山海關”。
劉敬叛國以來,善穆侯柳昂天首次離京,赴疆視察防務。皇帝按著朝廷往例,遣左御史大夫何大人陪同赴邊,權做監軍。
訊息傳出,柳門眾將皆赴山海關謁上。駿馬一字排開,但見柳昂天身邊冠蓋雲集,建州都指揮使左從義、中郎將石憑、先鋒黃應等十餘將領陪同身側,足見聲勢浩大。
大都督親來視察,柳門老將自是精神抖擻,賣力操演,點將臺前大軍陣列在前,左做藍軍,右做白軍,兩軍兵強馬壯,相互對陣不動。高臺上兩名大員凜視操演,何大人縮身在左,柳侯爺豪笑在右,二人目不轉睛,專看諸將展示中國軍威。
嗚嗚號角鳴響,殺伐之聲大起,將士縱馬飛馳,來回作勢衝撞廝殺,殺聲震天,傳向草原盡頭,引得無數邊疆遊民駐足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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