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此番攻心計使得妙,一時竟讓李承衍腹背受敵,十分被動。
三琯避居快活林,並不知李承衍現狀如何。
荀遠護送她至魯地登州,一路上她想方設法,軟硬皆施,努力拖延抵達魯地的時間。
荀遠十分無奈:「三琯,你到底要怎麼樣,我請了大夫來替你看病,為何不讓他進門?」
三琯緊緊扒住門栓:「我得的這是麻風病,滿臉都是紅坑。女孩子家家不要面子的啊?傳出去我還怎麼做齊王妃啊?」
「已經在鳳陽待了兩日了,再不能耽擱了。」荀遠怒道,「開門,再不開門我就砍了啊!」
兩人多日相處,比初見時熟稔許多。
三琯吱呀一聲將門拉開,眉梢一挑:「你砍啊,等我當了齊王妃,我第一個砍了你。」
她話裡話外都拿自己當「齊王妃」自居,初時荀遠尚且禮待有加戰戰兢兢,處了幾日之後卻越來越覺得…
這丫頭的話,大約有些不靠譜。
「齊王妃怎麼也得是個大家閨秀吧?你當齊王妃,還不如我當齊王妃看起來更有可能。」荀遠把她的手從門栓上扒下來,仔細一看她臉上紅點,分明是胭脂點出來的小點點!
「在德安非要買胭脂,連路費都要花光!我重金給你買的胭脂,你就拿來裝病騙我?」荀遠氣得臉漲紅,「鄭三琯,你到底知不知道,兩軍前線對峙,你知不知道這到底有多重要!」
三琯眨眨眼:「是啊,這麼重要的時間,你不去前線打仗,守著我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丫頭幹嘛?」
她循循善誘:「你看,我既不會是齊王妃,又不身懷絕技,根本就無關緊要。何必為了我大費周章呢?不如就在這裡好聚好散,你自去前線奮勇殺敵,我自回家,不瞞你說,我弟弟還在家裡等我救命呢!」
荀遠猶豫:「華山派沖虛道長僅有一位弟子,天下皆知。你哪來的弟弟?」
「何況…」他說,「大家都說,齊王與你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你回到他身邊,不是更安全,為什麼要逃呢?」
為什麼要逃呢?
因為我至親的師父如今在他死敵身邊;因為曾救過我命、送我穿雲弩的程雲,就是他前線對峙的勁敵。
因為從巴公公被殺到東方爹爹殞命,有太多疑點都指向他,讓她幾乎不能相信在魯地稱王的齊王,就是與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李承衍。
理由越多,她越不 敢說。
「因為怕給阿衍添麻煩啊。」三琯圓圓的杏眼閃爍光芒,「你也應該做一個體貼人心的好下屬,別讓你家齊王感情用事吶!」
荀遠到底沒有聽她的。
這一路上,鄭三琯無時不刻不在後悔,自己在快活林中足足有一年的時間,怎麼就沒跟著程四要學些飛簷走壁的逃命功夫。
登州入城時,戒備明顯森嚴許多。
即便報上鄭三琯的姓名,她仍被守城的兵士仔仔細細搜了一遍身。
荀遠神色十分不憤,險些與兵士起了衝突:「…即便你非齊王妃,只是尋常人家的女子,也不該如此輕浮隨便待你…」
還是三琯伸手攔住他:「倒無妨。亂世之中,誰還講求男女大防?」
她似自嘲,又似發洩:「我初遇你的時候,不還差點被你下面的騎兵強/暴?我要是講究女德,早該一根繩子吊死…」
荀遠被這一句話噎得面色發白,良久後,才輕聲解釋:「…當日你即便沒用穿雲弩,我也會喝止他們…」
「所以如今淪落到如此境地,還要怪我用穿雲弩用早了點?沒給當時作壁上觀的你,當個君子的機會?」
眼見魯北大營在前,鄭三琯的眼中滿滿都是絕望。話如尖刀,戳得荀遠愧疚之情甚囂雲上,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