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指上原封不動地記錄下了主人生命的最後一程:凡人自以為的神不知鬼不覺,都在「天道」的注視下,那恐懼的靈山只是個吸血的殭屍,寧可被瓜分,也不甘心這麼灰飛煙滅。
顯影中靈氣劍氣亂飛,奚平一晃眼,看見明顯屬於楚系的符咒,寒冷的劍光、劍光中掠過巨獸的身影……甚至夾雜著宛系的手段。
影像倏地消失,扳指上的靈光散開,顫顫巍巍地落回支修手心裡:「他們沒有故意殺害凡人,只是當時得知,不知道有多少『瘋子』夾帶了這種金線,四國高手商議過後,決定聯手打斷瀾滄地脈,將靈氣永遠留在靈山。我大哥因擅自行動,剛好在那——意外被波及倒也不是假的。」
奚平的心緩緩往下沉去:「師父……」
「我鄙而弱,至今才敢正視百亂之地,尋回兄長遺物,得知真相。甚至方才被你問及,第一個念頭仍是避而不談。」支修很坦率地沖他擺擺手,「怯懦有時比驕狂還兇險,你赤子之心,坦坦蕩蕩,這很好,不要學師父。」
「不過說句推卸的話,以前同源道心沒有大規模暴露,星辰海會自動矇蔽我視線。我就算拿到了這扳指,恐怕也看不了這麼清楚。」支修看了奚平一眼,「想來當年兄長雖然沒能救下南闔半島,可大概是看在他捐軀的份上,福報還是應在了我身上……讓我沒因怯懦誤事,陰差陽錯地走到今天。」
如果沒有奚平,他可能會無知無覺地在飛瓊峰修行,按部就班地修上幾百上千年,順理成章地蟬蛻登聖,將來也成為這靈山上一塊為虎作倀的石頭……那豈不是太可悲了嗎?
蟬蛻的神識,在玄隱山上,剛好可以覆蓋大宛全境。支修檢查過邊境銘文,從火堆中撈了一把栗子扔給奚平:「沒有別的要問的,崔記表少爺,過來做你老本行,幫為師算帳——築基以上修士都信不過,大宛內防空虛,我託林師兄儘快去改導靈金了。不過那東西破壞力太大,還自動竊天時,要拿給低階修士或者凡人當『降格仙器』用,需要加上許多限制,你過來給我算算,需要多少靈石扛得住……」
支修說著,又想起了什麼:「南礦動盪,北歷應該會派內門高手坐鎮,莊王殿下既然聯絡上了崑崙,知不知道使者是誰?」
從北歷派的使者身份,基本能看出歷人對南礦的打算。
「知道,」他那「赤子之心坦坦蕩蕩」的徒弟磕絆也不打,「一個劍修升靈,叫成什麼來著?」
世上成名的劍修高手不多,一隻手不夠,兩隻怎麼也能數過來,何況「成」也是個不怎麼常見的姓,支修一聽就知道是誰:「崑崙成玉。」
奚平面不改色:「對,就是他。」
北歷常年閉關鎖國,他跟崑崙的人接觸不多,唯一記住的就是當年在野狐鄉圍攻秋殺時候那個跟林熾打過招呼的劍修,順口拿來當擋箭牌。
「還好,據說此人天分很高,為人穩重,人品也不錯,不是不講理的人。」支修點點頭,「大宛國內事了,我當去拜會。」
「好嘞,那我先跟他聊著。」奚平扯謊的時候從來不怕穿幫,一口應下,轉頭在轉生木裡對周楹道,「三哥,在北絕山少留幾天,等著崑崙請你。」
第199章 有憾生(十一)
常鈞嘴裡嘀咕著各種可怕後果,困獸似的在原地走來走去,雙手焦躁地亂顫。
姚啟則發傻似的,「呆呆」地盯著他——不盯不行,常鈞看似亂拍的手在打「指蜜音」。
姚家家教太嚴,姚啟小時候從來沒出去鬼混過,「蜜音」是他得知奚平用來傳過訊息後,被害妄想發作,唯恐有一天別人也用這玩意傳音害他,逼著自己死記硬揹來的。說來也奇怪,調皮搗蛋用的暗號學起來容易極了,混著混著莫名其妙就會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學來的,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