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死都要追上去。
法陣核已經破損的半偶身邊竟凝聚起了微弱的靈風,奚悅瘋狂地抵抗著要將他神識卷進去的劍意,七竅已經裂開——
支修忍不住道:「士庸,強扭的……」
奚平伸手捏了一個正統仙尊都沒見過的手訣,將一道符咒拍進奚悅眉心。
步之愁忍不住抽了口氣:「掃前塵!」
那是個蟲師專用的邪法,專門處理轉手易主的半偶用的,可以在不影響半偶記憶的情況下,將那些記憶中附著的與原主人的依戀和感情都抹掉。
怎麼連這都會?!
奚悅只覺得遇見奚平以來,所有點滴小事都湧上心頭:安樂鄉邂逅,懵懵懂懂的恐懼;潛修寺裡相依為命,第一次得到名字;飛瓊峰上短暫快樂的日子,魍魎鄉相伴……久別重逢後,再一次聽見那個人聲音的欣喜若狂。
樁樁件件都在,想起來就交加的悲喜卻被什麼東西抹去了。
奚悅死死地盯著奚平的眼睛,拽著他衣袖的手顫抖起來、越來越無力,越來越松……
終於,半偶的神識被來自蟬蛻的劍心捲了進去。
支修不像端睿那樣全盤托出,這劍修的劍心是從無到有,自己一點一點磨練的,因此他可以十分克制地給奚悅一些他早年的體悟,容他慢慢消化。即使這樣,那也畢竟是來自蟬蛻的道心,奚悅立刻被那浩渺的劍意淹沒,沉浮不知今夕何夕了。
只是朦朧間,他能感覺到那雙下刀的手純熟而穩定,甚至知道避開什麼地方,不讓他受罪,一個新的法陣核心很快出現了雛形。
奚平切斷了最後一根綴在他身後的小尾巴。
與此同時,南大陸的四國終於從玄隱山那驚天動地的大煙花中回過神來——
第188章 聖人冢(終)
南宛的開明司已經忙暈了頭,但除了帝都金平,絕大多數地區還沒恢復。各地醫館與診所都被地震中受傷的人擠爆了,好在南大陸天還沒冷,搭個小棚子在外面湊合一宿也還使得。
各地奔波的開明司沒有築基修士,訊息整體滯後一步,跟早起過來幫忙的老鄉們一起看完了整場煙花表演,面面相覷。
蘇陵城郊,一個開著大鏟車清道的工人探出頭問道:「尊長,不年不節的,仙山這是放花慶祝什麼呢?」
「呃……這……」那開明修士也沒多讀幾天書,半晌憋出一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凌晨白令正好在蘇陵,說話的開明修士是跟在他身邊幫著傳令的,他隨口胡說了這麼一句,就有人誤以為是突然離開的白令說的,遂一傳十十傳百。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順著飛鴻飛遍了全國……直到開明司接到京城天機閣總署公函,要求協助追捕數名「私自潛逃」的天機閣築基高手。
一江之隔的西楚也被煙花驚動了,銀月輪忽明忽滅,銀光被兩座山頭拖拽出了掃把星的形狀,主峰上的玄帝聖像突然裂了口——那是靈山下,兩個月滿的道心在無聲廝殺。
玄隱山是以四大族為主,每一族下面有一到幾系同源道心,都尿不到一個壺裡,哪怕變成結石也是各抱各團,互不搭理。
三嶽不同,三嶽的「主流」就是開山老祖玄帝傳下來的道,包括前掌門項榮在內,姓項的八成都屬於這一系,外姓則是各走各的,不成氣候。
只是項榮他們那個年代,「傳道」的意思跟後世不太一樣。不動腦子全盤把前人道心端走是從玄隱山趙隱開始,在那之前,寬鬆的師長如南聖,會任弟子自己摸索,只是偶爾提點,玄帝那樣嚴厲霸道的,則會給弟子灌輸自己的道,因此親傳弟子的道心與他一脈相承,但又因每個人心性悟性不同,再一脈相承也還是略有偏差,所以項榮想月滿,才需要用化外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