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格羅寶搖搖頭,多情又險惡的眼睛望向西王母:「三嶽山還封著,楚國無力;我國那些修翼人向來欺軟怕硬,只敢老遠吠兩聲,連個像樣的升靈都不敢委派。至於南宛——那位『晚霜』對各國不同的政策就能看出來,崑崙私下裡必定跟『照庭』達成了某些默契。殿下,我們眼下可謂是舉步維艱,除了你,南大陸沒有人製得住侍劍奴。」
西王母眼神微微一沉。
第210章 有憾生(二十二)
「我不過是個剛升靈的後輩,又是不起眼的丹修,」西王母略微拿話術擋了一下,「廣安重傷,我手上都沒有拿得出手的戰力,上次僥倖下毒成功,也不過困她片刻,狼狽脫身而已。王格道友指點一下,我該怎麼對付侍劍奴?」
王格羅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西王母,異色的雙瞳像是傾慕,又像是蠱惑,他彷彿在看一條鱗片絢麗的醒龍:「侍劍奴繼承晚霜,修為等同蟬蛻,可有一樣東西是月滿級的。」
西王母沒吭聲,肩背繃得比平時更緊。
便見王格羅寶臉上緩緩露出一個笑容:「當年瀾滄山的鎮山神器,鴛鴦劍陣。」
「鴛鴦劍陣已經消散了,我親眼所見。」西王母沉聲道,「就算還在,眾所周知,想控住鎮山神器,少說也要蟬蛻修為。三嶽山項寧尚且控不住銀月輪,難道我比他高明?道友,你在異想天開什麼?」
「靈山在,鎮山神器就在。」王格羅寶微微探身,錯落的眉骨與深陷的眼窩織就了陰影,那陰影氤氤的,好像打濕了他半張臉,他帶著點引誘說道,「當年貴派掌門走火入魔,鎮山神器失控,正虛弱時被四國聯手入侵,鴛鴦劍陣這才煙消雲散。如今殿下接到天諭,成了瀾滄山的真命天女,神跡已現,鎮山神器會現身的。」
西王母的眼神遊移了一瞬,她不知想起什麼走了神。王格羅寶藏在寬袍大袖中的手輕彈,地面上,西王母的影子微微動了一下。
通訊仙器裡的餘嘗紅眼閃爍著。
王格羅寶與餘嘗這對狼狽為奸的邪祟飛快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南蜀人又泛泛地畫起了漫天的大餅,好像他們仨已經入主靈山佔領南闔,準備著手治國理政了。
王格羅寶屁股怪沉的,一來就能坐上半天。
眾人都明白,這南蜀人的臉應該畫在字典上「陰險狡詐」一詞的註解裡,然而馭獸道就是有其神秘之處:只要跟他多待一會兒,就能心生好感,不由自主地放下心防。西王母理智上知道他不是好東西,卻控制不了見他就覺親切,只好一邊與他周旋,一邊在心裡反覆提醒自己這南蠻幹過的髒事,半天下來頭都開始疼。
偏偏她孤立無援,又離不開這些垃圾堆裡的爛人。
好不容易熬到王格羅寶告辭,西王母——楊婉鬆了口氣,心累得不行。
將兩個大邪祟送走,她入定調息起來。
隨著靈臺寂靜,她神識散開,不多時,窸窸窣窣的「天諭」再次在她耳邊響起。那不是人聲,聽著有點像廠造的劣質硬棉摩擦聲,可楊婉就是懂。那聲音不是在與她的耳朵和腦子交流,敲打的是她靈臺上的道心,在指點她修行。
自從那日從侍劍奴手裡逃脫,只要她入定,立刻就能聽清那些天諭,許多以前卡著她的困頓迎刃而解,需要苦苦求索的頓悟像沖開她天靈蓋的水,幾乎叫她應接不暇地往裡灌,這一陣她修行進度幾乎是一日千里,只是……
隨著她凝神,楊婉眼前再次出現了一條路,一眼看不到頭。
她記得那條路的形狀,瀾滄山每一批新弟子入門,都要到主峰拜祭開山祖師「金玉二聖」。為示虔誠,需要一步一步走上去,腳程快的也得走上兩個時辰。
靈山在,鎮山神器就在……
「當年鴛鴦劍陣就是懸在主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