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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頁

他雙手的骨琴比以前好用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

除了師父那貴死人不償命的劍氣外,他的骨琴還是隻有在「人有心」時,曲才有意。比如生死一瞬時的琴音才有削山震石的銳氣,平時想用琴音打個靶,那肯定還是時靈時不靈。

只有他左手能直接在人靈臺上響的無聲弦才有「他弦一動,別人就懵」的拍花子效果。但這也是有限制的:首先,物件必須是用血浸過轉生木的「不平蟬」;其次,對方修為必須遠低於他,凡人……他估計剛開靈竅的修士或許也行,但天生靈感特別高,或是修煉過幾十年的老半仙他肯定控不住;最後就是,他一段絃音只能影響一個人。

也就是說,對上呂承意,奚平這個「初級太歲」最有效的武器只有坑蒙拐騙。

而這船隊中除了無常一,船工和隨從中少說還有十幾隻不平蟬,分散在不同的運石艦和護衛艦上,奚平或許能在他們動手的時候伺機搞一點破壞,不可能控住全場。

除此以外,奚平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劣勢:儘管這段時間他自認為非常用功了,還是不可能像那些老半仙一樣熟悉護衛艦上的各種銘文和法陣——他每天被師父滿紙圈錯的功課也能幫他打消幻想,踏實做人。

那就只能……禍水東引了。

第二天傍晚,奚平算準了趙振威例行巡視主艦的時間,開始在屋裡溫酒,酒里加了一滴他從飛瓊峰上摸來的「迷津」。

凡酒立刻成了瓊漿,異香讓每個經過他門前的人都忍不住吞口水,果然就把趙振威給勾來了。趙振威熱衷於到處拉關係,早有心結交永寧侯世子,上趕著搭訕了一句「好香」,被奚平邀請同飲,立刻就欣然翫忽職守,喝酒去了。

「你問返魂渦啊。」趙振威砸吧了一下酒味,搖頭晃腦地說道,「那是海上一大片因潮汐而起的漩渦群。起旋時,海面上能有成千上萬個旋轉的深淵,最大能達百丈,又駭人又壯觀。不過咱們看不見,咱們押運靈石北上,都得有高手算好良辰吉時——不是黃曆上說的宜動工、宜破土什麼的,算的就是返魂渦的平靜期。」

奚平一邊引他喝酒,一邊閒聊:「那怎麼不乾脆避開這一片?」

「能避早避了,不是沒辦法麼。大漩渦出現的位置不固定,範圍非常大,繞不過去。再說這邊是百亂之地,上哪補給去?」趙振威說到這,搖了搖頭,「其實有時候想想,人就是人,還是不能與天爭啊。」

奚平見他話裡感嘆句多了起來,知道是上頭了,又不動聲色地給他倒了杯酒,不食人間煙火地說道:「趙師兄,你老說這些喪氣話我就不愛聽,不都說人定勝天嗎?」

趙振威擺擺手:「你還年輕呢。」

奚平擺出虛心求教的姿態。

趙振威在南礦上沒什麼資歷,一邊是見了誰都得叫師兄師姐,一邊是手下都不服他,難得碰見比他年輕、還要向他討經驗的人,立刻起了給人當爹的癮。

「人定勝天?」他笑了幾聲,不知不覺又一杯酒下了肚,「我跟你說,人哪,打從孃胎裡出來,這輩子什麼樣,基本就沒什麼懸唸了。是貴是賤天註定,要我說還是順其自然為好——你就比如說那些老百姓吧,是屠戶的兒子,長大了就當屠戶,娶隔壁木匠的閨女,一輩子幾十年,踏踏實實過完了,大家都好,我都羨慕。你要非得『勝天』,隱匿靈田,私藏邪祟……或者乾脆自己變成邪祟,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對這人世間有什麼好處呢?」

奚平正剝葡萄皮,不知怎麼勁大了,呲了一手水。他便犯了少爺脾氣似的,丟在一邊不碰了。

奚悅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地將果盤拿過來,給他剝好,又用細簽捅出籽。

奚平盯著趙振威笑道:「趙師兄在礦上,也能接觸到邪祟嗎?」

「哎,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