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這種修為,按理說不應該,她遇到什麼難處了?
姚啟心想:想必「天諭」也不是那麼好接的,她身負復國重任,也是壓得舉步維艱,修行本來就是逆水行舟啊。
可這念頭剛一閃,姚啟自己就是一愣,拍了拍自己腦門:「我想什麼呢?」
餘嘗才剛試著將一個念頭植入這對小侍衛腦子裡,其中一個人就差點掙脫了含沙射影,不由得有些意外,目光落在姚啟身上。
這小子有什麼古怪?
被含沙射影籠罩的人,會在不知不覺中被影子植入不屬於自己的念頭,再將心裡所想說出來給影子裡的大邪祟聽見。
餘嘗立刻又給了姚啟灌了一個念頭:她想以升靈身修為獲得別家蟬蛻才摸得到的靈山權柄,肯定是得受罪的,沒點「無我」的勇氣可擔不起。
這念頭還沒落穩,姚啟又一激靈,心道: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姚啟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腦子裡轉的一定是宛語。幸虧他和常鈞南闔語都不靈光,連猜再蒙地聽還倒罷了,讓他們流利地說可太難為人了,因此逼著鍍月峰給陸吾面具做了特殊的改良——只要戴上,不管這倆冒牌貨本身說的是什麼語,別人會在明白他們意思的同時,自動聽成本尊的語言和口音。
只是兩條:如果姚啟說宛語,聽話的人得恰好能理解宛語,而且每種語言都有特殊的表意,沒法百分之百匹配的遣詞用句聽起來會有種古怪的錯位感。所以戴這種陸吾面具,得儘可能少說話。
如果此時使含沙射影的是南闔人,姚啟那些無意識的話三兩句就會被聽出古怪。也幸虧餘嘗是楚人,出身宛楚邊境,宛語遠比快失傳的南闔語熟悉,不但沒聽出問題,還覺得這個南闔人說話比別人清楚。
餘嘗大奇,稍一探就知道此人不過是個小半仙,靈骨都沒洗出來的那種,正要仔細研究,便見另一個南闔人跑過來。許是怕打擾西王母入定,那跑來的南闔人沒開口說話,只遠遠地朝這古怪的小侍衛打手勢,似乎是叫他去哪的意思。
餘嘗本人不在南海,含沙射影得靠王格羅寶下符,沒法自由控制,小侍衛一走,今天這符咒就算廢了。餘嘗當機立斷,不再研究這不知名的小半仙,仗著自己修為高,強行奪走姚啟和另一個站崗侍衛神智——半仙而已,事後頂多失憶,未必能發現他的符咒痕跡。
一對守在西王母院門前的侍衛目光同時呆滯,變成了含沙射影的牽線木偶。
姚啟僵硬地擺擺手,打發走同僚,隨後開口說道:「我聽人說,蟬蛻就是合道,合了道,就有一部分屬於天地靈山,不單是凡俗身了。公主殿下承蒙天諭,是不是就要提前合道了?」
另一尊牽線木偶神識同樣被餘嘗壓制,餘嘗用他的嘴自問自答道:「不知道,我修為低微,可想像不出來。只是細想可怕得很,那豈不是『我』被靈山控制了?」
正這時,楊婉在日課中重蹈覆轍,再一次被恐懼從登天路上拽了回來,又不知何時自動開啟的六感一五一十地聽見了門外侍衛的私語。
「是『合道』,什麼被靈山控制?我正道中人,本就是要參悟靈山傳承的。」
「參悟歸參悟……可若是合了道,以後所思所想,究竟是出於本心,還是來自靈山呢?」
楊婉心頭一動,這兩個侍衛的話剛好點中了她入定心境。
「若是能自然『合道』,修為境界一定極高,本心就是靈山心,出自哪,有什麼區別呢?只是殿下才升靈,境界離合道還遠著呢,靈山這回怕是天將降大任,揠苗助長。」
「那不就是削足適履麼,唉,殿下眼下恐怕是很難熬,我見她入定時間一日短似一日。」
楊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牆上掛鍾,發現自己方才從入定到驚醒,甚至沒有一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