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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太、太歲兄……你還活著嗎?」幾乎同時,濯明快要斷氣似的聲音傳來——此前,兩個上古魔神的傳人互相交換了一點東西,濯明給了奚平一截藕帶,奚平還了一截樹枝,以便必要時隨時通訊息。

「方才與銀月輪爭鬥的,不是項榮真身。」濯明幾乎銜接不上的喘息聲裡漸漸摻進了笑音,「哈……哈哈哈……掌門早知道……掌門早知道懸無利用我窺視中座主峰……『日漸衰落』是逗懸無玩的……哈哈哈……」

奚平:「……什麼?」

這時,那化外爐中冒出來的巨人開了口,聲音在整個三嶽山脈間迴蕩。

「月滿之路上,我該有此一劫,師弟,」他對變成了浮雕的懸無說道,「我用一分身試探你,你果然就按捺不住了。」

奚平石身上的裂縫更深了些。

如果強過懸無、與銀月輪平分秋色的只是個分身虛影,那麼項榮真身的修為是……

徐汝成就聽轉生木裡傳來「太歲」的聲音——這回那人連假聲都沒顧上捏:「離開主峰,快走!」

「奚士庸!」狼狽落回鍍月峰頂的林熾手忙腳亂地將不小心滑落的轉生木接住,「剛才怎麼了?你怎麼樣?回個話!」

」林大師,」奚平強忍劇痛,喃喃道,「你猜怎麼的,我剛才說對了,項榮就是在大鼎燉自己……化外爐裡燒的『質料』就是他的真身。」

天上的血月一點一點褪淨了鐵鏽紅,露出乾淨凜冽的白光,那白光不斷增強,很快讓人無法直視,比日頭還足,刺得所有人都睜不開眼——

四國大陸上,所有負責打鳴的雞都呆成了木雞,半夜三更,天如正午。

「你……沒有走火入魔,」鑲在山壁上的懸無吐出幾個字,「月滿……」

「我資質不高,只因三嶽山冠絕天下,環境過於得天獨厚,方才叫我僥倖走到列位同道之前。」項榮的聲音平和而厚重,哪有一點走火入魔的意思,「只是福兮禍之所倚,我才德皆不足以配位,心與境跟不上修為,時日已無多,方才鋌而走險,攜化外爐閉死關,利用這化外之物一窺靈山邊界,盼著尋出一線生機。兩百年方有眉目,我千年修煉的真元卻幾乎已在爐中熬盡。若我借靈山靈氣周轉,必耗損靈山元氣,禍國殃民,豈不違我道心?我本以為這就是上蒼註定,項某不配做千年後月滿第一人,原想化一分身出來交代後事,誰知天意難料,師弟竟肯用自己的真元送我一程。」

「你我……」這當世第一位登上月滿神位的大能輕輕地嘆了口氣,「本是同源。」

「同源」是什麼意思?

奚平快碎成八瓣了,在巨大的威壓下勉強維持著神識清明,心裡飛快轉念:一母所生的意思嗎……血親好像一般叫「同根生」,很少聽到「同源」的說法。

懸無聽了這句話,卻像忽然瘋了。「鑲著」他的那座山簌簌地發著抖,他低喝一聲,生生將頭從山崖壁上拔了出來。

「同源,」懸無低聲道,「不錯,掌門師兄,你還記得。」

「戰亂中母后失散,不幸落入魔神之手……有了你。」項榮收回了滿山迴蕩的聲音,只用中座山巔能聽見的音量輕聲說道,「後來宗室本想處置你,是我拼命攔下,我那時想,不論你是什麼出身,你畢竟是我親兄弟。」

「不錯,救命之恩,兄長,」懸無幾不可聞道,「我不都還了麼?」

奚平將僅剩的靈感全附在了耳朵上,聽見懸無說道:「師尊遴選親傳弟子前,你被同輩所害,傷了經脈,幾成廢人。可東衡項氏長子,罕見的先天靈骨,何等良才美質,被全族寄予厚望,他們如何甘心?便有一天才的族叔想出了『分靈』之術,要一個與你靈相匹配之人,替你分擔開靈竅時經脈無法承受的靈氣……」

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