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不自覺地極盡挖苦之能事刻薄著對方,一面在悲哀地想著,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這是我認識的漢字所能夠形成的最冷酷的排列。
吵到最後,她摔門而出,整個公寓都為之一顫。
這一刻,我們清楚地意識到,就算以後我們的關係還能夠緩和,這個夜晚的交戰也永遠無法得到對方的寬恕。
在我和筠涼徹底撕破臉破口對罵的時候,顧辭遠和袁祖域也在湖邊打了一架。是顧辭遠先動的手,這口氣本來在他看見袁祖域的第一秒就要出的,只是被後來發生的事情阻滯了而已。
兩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一個比一個狠,但說到底顧辭遠在這方面的經驗比不上袁祖域,很快就落了下風。袁祖域本來還想打幾拳,可是突然,他收回了自己的拳頭。
“怎麼不打了?你有種就繼續打啊!”顧辭遠一副亡命之徒的樣子。
也許是太累了,袁祖域往地上一坐,半天沒說話。
“打啊,起來接著打啊!”顧辭遠不依不饒。
袁祖域抬起頭看著這個富家子,過了半天,他才說:“現在就是打死你也於事無補了,傷心的那個人還不是照樣傷心。”
顧辭遠激動得像打了雞血:“那也輪不到你來教訓我,你是她什麼人啊,你認識她才多久啊!”
“我本來不是她什麼人的,你要是沒做對不起她的事情,也確實輪不到我來說什麼,不過……”袁祖域站起來,看著顧辭遠,“既然你不能好好對她,就別去煩她了。”
黎朗躡手躡腳地開啟門,去玄關處換拖鞋,無意中看到沈言的高跟鞋跟他出去時擺放的方向不一樣,他心裡一驚,忍不住輕輕地喊了一聲沈言的名字。
沈言臥室裡的燈是亮著的,黎朗走進去,看到她正坐在床上看書,走近才發現,那是一本黑色軟皮封面的《聖經》。
見他進來,沈言露出一個微笑:“你回來了,去哪兒了?”
說不清楚為什麼,黎朗忽然決定隱瞞自己今晚的行蹤,他笑笑:“一個同事加班,我去給他送份檔案,你怎麼不睡覺呢?”
夜風吹起窗簾,沈言把《聖經》放到床頭櫃上,拉住黎朗的手:“我睡了一覺醒來,見你不在,就一個人下去走了走,順便在便利店買了點東西吃。”
“啊,那你現在感覺身體好些了嗎?”黎朗絲毫沒有懷疑她說的話。
“好多了,你不要擔心,快去洗漱吧。”
盥洗臺上擺著兩套牙具,沈言的牙刷是橙色的,黎朗的是藍色的,看上去十分和諧恩愛的樣子。黎朗正低頭刷牙的時候,身影忽然像幽靈一樣走到他的身後,輕聲說:“黎朗,我們結婚吧?”
像是被嚇了一跳,來不及沖洗滿嘴的泡沫,黎朗抬起頭,看著鏡子裡一臉認真的沈言。
“我們結婚吧。”不等黎朗發問,她又換了一種語氣,重複了一遍剛才說過的話。
她仰起的臉上帶著明顯的期待,黎朗低下頭刷完牙,轉過來抱住她,凝視眼前這張精緻的面孔。過了很久,他輕聲說:“沈言,我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做準備。”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筠涼不在公寓。只有唐元元還是照例在對著鏡子化妝,見我醒來,她體貼地問:“你要是沒精神,今天就別去上課了吧,要是點名我替你請假好了。”
“不用了,我也不想再為難梁錚了。”
自從陪著她去做了那次祛斑手術之後,我們兩個人的關係就比以前融洽多了。
有時候我覺得世界真的很諷刺,你以為最值得信任的朋友,也許會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候捅你一刀;而你原本認為根本不可能產生什麼交集的人,卻有可能在你失意的時候給你些許慰藉。
我用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