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今日也為龐昱畫眉,不由得臉紅心跳!再回想往日種種,卻是猛然頓悟——自古情字最是累人,自己只道平生不會相思,卻未料才會相思,便害相思,不知不覺,竟是早已情根深種!
展昭一經徹悟,頓覺頭暈目眩,渾身冷汗涔涔!便頹然後退一步,倚在樹上。待勉強穩住心神,卻只覺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話說自古佛家謂紅塵之劫之難,不外乎於酒色、名利、情愛這幾個圈子。世人若是陷入酒色名利之圈,只要趁其未久,及時抽身,便可得脫大難。然而這“情”字卻不比一般,因大凡用情之人,總不自知,待到猛然頓悟,醍醐灌頂,想要抽身之時,卻已是相思入骨,悔之晚矣!因此自古“情”字一關,一旦沾惹,便極少有人能全身而退,又管你甚麼俠客名捕,乞丐國王?便見展昭胡思亂想許久,只是難脫情網!遂覺憤懣,便拍遍闌干,長嘆道:“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天!你既教展某生為男兒身,又何苦教九弟亦生為男兒身?!卻不是錯配了鴛鴦,搭差了姻緣!”
他這邊正自嘆息,忽覺腦後風響,似是有物襲來!登時一驚,急轉身閃躲,便只聽“嗖”的一聲,那物從他身旁掠過去了,卻打到井欄之上,金玉相擊,鏘的一聲響,那物彈起落地。展昭急低頭看時,卻是一粒蠶豆大小石子,光滑滑,圓溜溜,通體銀白,兀自旋轉不絕,正是陷空島白五爺慣使的飛蝗石!
貓鼠大戰?!
展昭猛然認出那飛蝗暗器,便吃了一驚,一句“玉堂!”險險出口,忙屏息噤聲。急抬頭四下看時,便見房脊上一黑影倏忽而現,隨即卻又隱下去了。便知他是來找自己的!遂側耳靜聽,確定四周再無旁人,便縱起輕功,幾個騰挪出了宇文家大院,緊隨其後追去不提。
當下黑影在前,南俠在後,追出足有一里餘地,卻來到一座荒坡之上。只見四周林木高聳,間有荒墳交疊,又聽頭頂夜梟老鴰,競相鳴叫不絕,卻是一座亂墳崗子!
展昭追至此處,只見那黑影又是幾個縱躍,在前方站住了,離他大約十步遠近。展昭便也停下,方要上前,卻忽覺眼前一亮——原來今夜略有薄雲,一輪圓月原本時隱時現。此時正值雲開月明,月光似水,映的四下一片清朗,卻見前方青年一身火紅官服,頭戴黑帽,手執巨闕,身姿英挺,丰神俊逸,眉目華美,微笑狡黠,赫然便是汴京御前四品帶刀護衛,“御貓”展昭展雄飛的翻版!便只見那人執劍相對,橫眉怒目道:“呔!你是何人,為何鬼鬼祟祟,跟蹤展某?!”
話說若是有人猛然見到一個自己,按常理不當即驚的目瞪口呆,也便要怒其冒充之舉。然展昭見到此人,卻只是微微愣怔片刻,隨即便苦笑道:“玉堂!莫鬧了!
他這一句出口,便只見那前方紅衣青年朝天翻了個白眼,隨即便收劍抱臂,卻是沒好氣道:“臭貓!本以為別了這幾日,你這隻呆貓也該有點長進,誰知卻仍是這般沒趣!”可不正是風流天下我一人的錦毛鼠白玉堂麼!
見白玉堂如此,展昭卻是哭笑不得——這次與龐昱扮作夫妻,先行赴常州尋訪案情,龐昱好歹有自己護著,料不會有甚麼大難,只恐自己不在時包大人無人衛護。況欽差巡視,卻不帶自己這個護衛,也說不過去,便難免穿幫。本想進宮向皇上請旨,暫借一名大內侍衛隨包大人出行,然皇宮侍衛雖多,若要論武藝及得上自己的,也就只有內殿的黃、海二公公及原侍衛統領秦飛而已。二位公公自是不能帶出宮外,而秦統領業已在太子一案中身亡,其餘侍衛個個武藝平常,竟是無一人可借!正在為此犯愁,卻忽而想起一人,急祭起陷空島聯絡煙花,連夜將個白玉堂招了來。便與他穿了自己官服,又將二人寶劍換過,流影纏在自己腰間,巨闕卻與這白耗子佩上,將“白玉堂”三字隱起,只教他冒了“展昭”此名,客串了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