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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江畔談心

一輪圓月。

不知不覺就已經天黑了,龍丘棠溪忽然笑著說道:“會不會天底下的水都是靜止的,動的其實是河岸?”

劉景濁想了想,微笑道:“任他江水橫流,我自巍然不動。”

一旁的年輕女子翻了個白眼,嘟囔道:“以前的劉景濁可沒這麼酸。”

劉景濁笑道:“咱倆至多同路大半年,你曉得個啥?”

龍丘棠溪哦了一聲。

兩人各自坐在一塊兒大石頭上,一隻酒葫蘆被遞來遞去。

“你很喜歡池媵跟那隻小妖?”

劉景濁搖搖頭,“相比之下,我當然更喜歡馬黃了。他們兩人的相同之處在於,他們都吃過苦。不同之處在於,馬黃其實始終相信善有善報,而池媵是不信這個的,他會知恩圖報,會對對他好的人更好,但不會覺得人性本善。”

又抿了一口酒,劉景濁總覺得葫蘆嘴兒怎麼有些甜?轉頭看了看龍丘棠溪,這才發現後者臉蛋兒通紅。

劉景濁趕忙轉過頭,輕聲道:“傳他們八段錦時,我分出一縷心神翻閱了一遍池媵的記憶,他的長大路上,其沒遇到過幾個好人。所以他每做一件事,會極其追求眼前的利益。當然了,不是說他不是個好孩子,只是命苦了些,能抓在手裡的,都是他的救命稻草。”

龍丘棠溪點點頭,冷不丁詢問道:“那你第一次見我,什麼感覺?”

劉景濁心說我第一次見你,你光著呢,我能什麼感覺?

龍丘棠溪眯眼看來,劉景濁趕忙正色道:“那時候你才十四五歲吧?說實話,就是個毛丫頭。不過一直覺得你心裡壓著一塊兒大石頭,開心不起來的樣子。”

龍丘棠溪這才咧嘴一笑,雙手環抱膝蓋,笑容緩緩退去,輕聲道:“那時候我孃親剛剛去世,著實高興不起來的。你也差不多,一天心事重重的。”

劉景濁嘆氣道:“十五歲前,景煬皇宮是我的家,十五歲之後,青椋山是我的家。我乾孃被人害死,我師傅跟青椋山一夜之間毀滅,我怎麼能不心事重重。”

一股子江風吹過,劉景濁灌了一大口酒。

“說是尋找仇家,其實我是在逃避。不敢面對一片廢墟的青椋山,愧對老大跟老三。特別是老三,從小到大都被我跟老大欺負,乾孃有什麼好的都是先給我們,他只能看著。你想想,一個王朝三皇子,吃飯的時候居然指著桌上吃食去問他的親孃,說這個我能不能吃?”

說著便又灌了一口酒,眼眶通紅,“乾孃因我而死,我哪兒來的臉面去見我那個弟弟?”

又是一陣江風吹過,劉景濁一轉頭,這才發現,一雙裝著漫天星辰的眸子,靜靜看著自個兒。

劉景濁苦笑一聲,自嘲道:“我師傅說,總是把自身苦難掛在嘴上的人,總是會顯得輕浮,我話太多了,抱歉。”

龍丘棠溪眨眨眼,咧嘴一笑,輕聲道:“不啊!又不是頭一次了,你說,我聽著呢。”

劉景濁一臉愕然,“啥意思?我頭一次跟人提起啊!”

龍丘棠溪扶正腦袋,微笑道:“沒啥。”

不過就是有個自以為長大了,其實還是個男孩子的傢伙,一天夜裡喝的伶仃大醉,坐在少女門口,叨叨叨了大半夜。少女煩得慌,一把推開門想要罵人,結果那個傢伙一頭栽進少女懷裡,哭著說:“要是沒有我,大家都會過得很好。”

從那兒以後,少女再也不煩了。

劉景濁一腦門兒疑惑,打從再見到這毛丫頭,就總是覺得哪裡不對。而且類似言語,她也不是頭一次說了。

正要發問,遠處江面一艘小舟緩緩飄來,在這偌大櫻江,仿似一片枯黃葉子。

劉景濁剛準備喝酒,結果被龍丘棠溪一把躲過酒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