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燈火輝煌。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蕭瑩兒歡快的漫步在各式各樣的花燈之間,孤夜緊隨其後。
每每看到新奇好玩的花燈,蕭瑩兒便會轉過身,笑盈盈的指給身後的孤夜看。
孤夜很配合的將目光移向蕭瑩兒所指的方向,片刻後就再次看向他面前的姑娘,微微一笑。
廊橋之上,蕭瑩兒趴在掛滿了綢帶的欄杆上,看著橋下隨波漂移的船燈,咬下了最後一顆丸子,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抬頭看向一輪皎潔的明月,她將口中的食物嚥了下去,隨後看向了孤夜。
“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嗎?”
孤夜看著蕭瑩兒,不明白對方為何問出這樣的問題,並沒有回應。
蕭瑩兒似乎也並不在乎孤夜的回答,她又抬頭看向了那輪明月,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我記得小時候住的地方也有類似的節日。人們用花燈裝飾了整個村子,也會在河中放滿船燈,並在船燈上寫上自己的心願或祝福。
記得有一次我偏要自己放船燈,結果不小心點燃了周圍的所有船燈。
爹爹一邊責罵著我,一邊向一旁的人道歉。我卻看著被火光映紅的河面,覺得十分美麗。”
人的壽數越長,越久遠的記憶便會有所缺失。
孤夜明白,或許蕭瑩兒已經不記得那個地方的名字,或許也不記得她爹孃的長相,但她依然記得這個瞬間,說明這一瞬間是她最重要的回憶之一。
“可是就在那一次的燈會上,一名妖族發了瘋,在村子裡肆意殺戮。
村子就那樣被毀了,爹爹和孃親也死在了那場屠殺之中。
若不是師父及時趕到,恐怕我現在就沒有辦法和你在這裡看燈了。”
蕭瑩兒衝著孤夜微微一笑,但從她的臉上,孤夜看到了一抹悲傷和惆悵。
“所以,你痛恨妖族?”
孤夜的壽數要比蕭瑩兒還要長。
在這千年的壽數之中,他見過無數的人和事。
他見過因被誆騙而痛恨整個魔界商會的,也見過因受到不公的待遇痛恨整個魔界政權的。
來到人界之後,這種情況更是屢見不鮮。
儘管在神魔大戰時,人族、妖族和神族一起屠殺了成千上萬的魔族士兵,但孤夜對他們並沒有恨。
三族都有自己的立場,他可以理解,但不能原諒。
他帶領魔族來到人界並不是為了挑起戰爭,那些殺戮與犧牲也並非他的本意。
挑起戰爭的人必須付出代價,他在人界的每一次殺戮便是人族和妖族在五百年前欠下的債。
不過,孤夜並不是一個濫殺之人,他只會對阻擋他的人出手,而且從不留情。
他肩負著魔族的未來,他要履行對族人的承諾。
任何擋在他面前的人都不可饒恕,他很樂意親手降下懲罰。
他之所以問出這樣的問題,只是出於好奇。
他好奇堂堂的崑崙派蘊玉峰長老,是否也會像凡人一樣,因為父母之仇便痛恨一族。
“起初是恨的,但現在……我不知道。”
蕭瑩兒淡淡的說,露出了一抹苦笑。
作為崑崙派的長老,她要以斬妖除魔為己任,盡她所能維護天下蒼生。
在雲木村的時候,孤夜曾問過她,這“蒼生”中包括妖族嗎?
她也仔細的想過這個問題,但得出的答案卻是她不敢認同的。
人族與妖族在同一界域孕育而生,理應同是這天下蒼生。
可若真如此,崑崙派掛在嘴邊的立派宗旨豈不是成了一句笑話?
蕭瑩兒作為崑崙派弟子五百餘年,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