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雪青落淚了:“大嫂啊,您總應該通知我一聲的嘛。”
喬石梅嘆道:“他說了,你太忙,‘文革’結束,許多事情要你去辦的呢。”
東雪青搖頭:“唉,子玉兄不對嘛,再忙,我也是要來的啊。大嫂啊,我與子玉兄是朋友啊……”
東雪青老淚縱橫。
世間已無蘇子玉。
此時,蘇子玉欺騙國家的罪名還沒有被平反昭雪,東雪青堅持立刻為以蘇子玉為代表的一批老藝術家平反。可是省裡有一些領導說:“東書記啊,蘇子玉倒賣博物館的文物,雖然沒有實據,卻是有嫌疑的。至少他欺騙黨和國家多年,白領了國家多年的工資嘛。”
東雪青憤怒地說:“說蘇子玉倒賣文物,證據呢?說他白領了國年多年的工資?你們知道蘇子玉為國家捐獻了多少珍貴的文物嗎?”
在東雪青的親自過問下,蘇子玉的案子很快平反了,一時間,老友舊朋,紛紛過來看望喬石梅。馬玄明也匆匆地由北京趕來了,他一進門,就跪在了蘇子玉的遺像前,悲悲切切地哭道:“子玉兄啊,抱歉了!抱歉了!我實在是對不住您啊,當年我捱打不過,指認了那張《釣江圖》……牽累了您喲……馬某無顏面對了……”
喬石梅苦苦一嘆:“馬先生啊,如果當年你口緊一些,子玉也不至於吃那頓暴打。”
只此一句,馬玄明便更是承受不住,放聲痛哭了:“子玉兄啊……”
(嗚呼哀哉!世間已無蘇子玉矣!)
喬石梅嘆道:“馬先生啊,往事如煙,莫提了,莫提了。”又問:“子玉臨去世前還提到,那張“寒梅圖”如何了?怕是也連累你了。”
馬玄明尷尬地擺手:“羞於提起了,大嫂,我真是對不起了。那張畫竟是被他們勒索去了,現在已經不知下落了。”
喬石梅愣怔了一下,皺眉嘆道:“可惜了。”
那一天晚上,東雪青到了喬石梅家,過問給蘇子玉平反的情況,並仔細過問了喬石梅與蘇小五的生活情況。喬石梅說:“子玉說過,他的問題一旦得到解決,就讓我把這封信交給您。”
東雪青開啟信,竟是蘇子玉用毛筆寫的一首詩,字跡清秀,似是一揮而就。見字如面,東雪青登時眼熱鼻酸。
門徑蕭蕭復綠苔
一番登此幾徘徊
野鬼和氏疏辭去
老朋竟從舊壇來
確實是非憑烈焰
若分真偽注池臺
冷水也解小狼藉
洗盡當初滿面哀
東雪青讀罷,他皺眉思索了一刻,突然長嘆一聲:“好一個子玉兄啊,真是難為你了啊。”嘆罷,淚就奪眶而出了。
喬石梅不解地看著東雪青。東雪青收起蘇子玉的詩,即刻讓秘書打兩個電話,第一個電話,他要博物館的負責人立刻到場;第二個電話,他要市裡的游泳館立刻清理出一個水池,要求注滿清水。然後,他請喬石梅隨他去博物館。一路上,喬石梅不安地問:“雪青啊,子玉的詩都說了什麼呢?”東雪青搖頭嘆息:“大嫂啊,到了那裡,你就全明白了啊。”
博物館內,燈火通明,博物館的負責人早已經等候在那裡。東雪青到了,便讓人開啟倉庫,他走進去,巡視了一遭,便讓人搬出了兩個陳舊的大畫缸,裝上汽車,拉到游泳館。到了游泳館,那個水池早已經清理乾淨,注滿了清水。東雪青便讓人將那兩個大畫缸放進去,清水立刻浸泡了。眾人不解,見東雪青凝眸靜氣,端坐在池邊,他們也就只好在旁邊靜靜地等候。兩個鐘點過去,那兩個大畫缸漸漸化開,一張又一張的字畫紛紛脫落下來。
人們瞠目結舌,這兩個大畫缸原來都是用那些名貴字畫裱糊起來的,也就是說,當年那些珍貴的字畫都被蘇子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