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切了半個冰過的西瓜,又整了盤辣蘿蔔、爆炒羊腰子、一碟醋泡花生、一小盆金絲肚羹,還有一壺花雕酒,她分別給韓虎和墨梅滿上酒,三人碰了一杯。
「這事總算有了個結果,也不枉我和墨梅丫頭在這鬼地方窩了近一年。」張嬤嬤吃著小菜,她忽然像想起誰似得,嘆了口氣,放下筷子,無奈道:「不知道是不是和沈姑娘呆時間久了,她這一走,竟有些想的慌。」
說罷這話,張嬤嬤回頭看向空蕩蕩的上房,這幾日一直在拾掇,有些東西賣了、有些燒了,撿了要緊的收拾了幾樣,明兒就能回侯府了。
「哎,沈姑娘的模樣、性情都是出類拔萃的好,人也聰明,只因先前受了重傷,又動了胎氣,下不了床,這才由咱們欺瞞擺弄。後邊她曉得了,又出不了這個門,也拿咱們沒辦法。哎,有時候我就想著,咱們這做法,和那沒良心的吳家又有什麼分別。」張嬤嬤彈著眼淚,飲了一杯酒,嘆道:「五百兩不少了,能夠她吃穿不愁的過一輩子。希望她以後能嫁得良人,別再受委屈了。」
誰知韓虎聽了這話,忽然放下啃了一半的西瓜,道:「嬤嬤,我有個事,已經在心裡憋了好幾日了。」
「你說。」
「我是習武的粗人,對這些算呀謀呀的不清楚,可總能察覺到危險,這幾日我一直感覺有人好像盯著咱們,暗地裡就留了心。」韓虎皺眉,甕聲甕氣道:「原來那沈姑娘並未離開大梁,住在巷子口的趙家客棧裡,每日裡都偷偷看著咱這個小院,您說她這是想幹嘛?」
「壞嘍。」張嬤嬤立馬緊張起來:「她這是想暗中跟著咱們回侯府,不行,可不能叫她再出現。」說到這兒,張嬤嬤眼裡早沒了仁厚慈祥,反而是厭惡和狠勁兒:「你說這姑娘這麼如此不懂事,拿了錢就該安分些,還做妖。若是惹得那凶神遷怒了夫人,看我不宰了她!」
聽到凶神二字,韓虎想起了那讓人膽寒的侯爺,不禁打了個哆嗦,忙道:「嬤嬤說的沒錯,萬不能叫侯爺曉得此事,莫不如我直接拿住這姑娘,反正去寒水縣的路我也熟,把她再送到吳家去。」
「蠢!」張嬤嬤用筷子戳了下韓虎的頭,白了眼這三大五粗的男人,道:「孩子是吳家的,吳家不得要回去?再說吳家二爺和李明珠已經成親,上個月剛到大梁任禮部侍郎,有何首輔這個舅舅靠山在,怎會怕咱們。萬一他們鬧了起來,定會壞了侯爺和夫人的名聲。」
「那怎麼辦!」韓虎登時急了眼:「總不能把她給賣了,讓她永不見天日,這輩子都翻不了身吧。」
張嬤嬤聽了這話,愣了下神,她細思了片刻,忽然陰森森地笑了聲。
第12章 被賣
沈晚冬已經在客棧住了些日子,傍晚的時候,她花了十幾個錢,託客棧小二去幫她買了碗麵,匆匆吃罷後,將銀子藏到床底下,隨後在頭上裹了條淡粉色的紗,遮住臉,急忙出去躲在小巷的隱蔽處,等了有一個多時辰。
她踮著腳尖,半個身子倚靠在牆上朝前看。只見戚夫人買下的那處小院門口停著輛驢車,張嬤嬤正站在青石臺階上,手中抱著個四瓣牡丹銀胎漆盤,指揮著墨梅往車上搬東西。如此進出了半個時辰左右,張嬤嬤將大門鎖上,走過去坐到驢車上,叫墨梅牽著韁繩上路。
在驢車快走近時,沈晚冬忙躲了起來,待車稍微走遠時才悄悄跟上,但也不敢跟的太近。事到如今,她不得不認清現實,可她只想知道兒子被哪家養了,日後若是有機緣能遠遠瞧兒子一眼,也是好的。
驢車沒有走正街,只是在小巷子裡穿梭,而且越走越偏,再加上天漸漸擦黑,不由得叫人心生疑慮。
沈晚冬的手在發汗,心也緊張地狂跳,此時小巷子十分安靜,連一個人都沒有,只能聽見驢蹄子得得聲和車輪碾壓青石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