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留客了。

玉飛緩了緩，想好的託詞，竟又有些出不了口。罷了，還是坦誠直言：&ldo;慚愧得很，在谷中昏睡七日，多虧姑娘悉心照料，僥倖劫後餘生。靜養這幾日，放下往日諸般日常，說實在話，這才真像神仙過的日子。&rdo;

趙靈兒緩緩弄茶，看不出表情變化：&ldo;那，何不繼續喝茶、論詩。&rdo;

玉飛頓了頓，微嘆：&ldo;坐得安寧，是愚昧不知花中有仙。就像我開始以為，天書之事為假。如今，我知師門涉入此劫，既是一份子，便難做到不聞不問；而又得知，姑娘為真仙后人。在下惶恐，又豈敢繼續叨擾。&rdo;

細細聽完，趙靈兒卻淺淺禮笑搖頭：&ldo;一生一死，乃知交情；一貧一富，乃知交態。我若嫌麻煩，何必救你……倒是公子，莫非嫌我？&rdo;

一句《史記》，一語考問。讓玉飛頓時慚愧萬分，又若醍醐灌頂。確實是自己淺薄有失分寸，交情交態都亂了。愣過，趕緊深深鞠躬，道歉連連：&ldo;姑娘教訓得是，在下糊塗。我傷劫在身，不自憂，還勞煩姑娘……實在是枉負恩情。如此，在下便厚顏住下，靜養傷病，坐待劫過！&rdo;

趙靈兒這才開懷，笑得爽朗：&ldo;對了，這才像個求仙之人嘛。既來之，則安之！&rdo;

玉飛謙過，又由衷讚賞：&ldo;好一句既來之，則安之！姑娘道高、才敏，看得透徹，實在是讓在下身為人修都覺得慚愧啊。&rdo;

誇得趙靈兒有些不好意思：&ldo;公子過譽。詩詞一類，只是偶有賞玩罷了，哪及公子還能寫作。&rdo;

玉飛再謙。

趙靈兒卻似非虛言：&ldo;書、畫二者，小女子確實只是略懂，勉強不貽笑罷了。倒是琴與棋，公子若還有雅緻，倒想請教一二。&rdo;

這謙虛勁兒，亦讓玉飛不敢承受：&ldo;請教二字可不敢當！姑娘琴技，可謂天籟之音。在下也是會聽不會彈，一樣勉強不貽笑啊。倒是棋藝，未想姑娘也是能手，還真讓在下意外連連，頗想手談一局，不知姑娘意下如何？&rdo;

&ldo;下一局？好啊！&rdo;趙靈兒是歡喜雀躍，立刻鋪排。

如此，二人琴棋書畫，交錯來往。玉飛端正了心態，言談也很是投機，其樂融融，一日很快就過去了。

……

第二日，二人照舊花間一壺茶。

&ldo;想不到，姑娘同我還是棋逢敵手！&rdo;

&ldo;是啊，本以為，你是龍場尊者門生，會高明一截。沒想到，竟然我也能贏你幾局。不過正是這樣才有意思，你若是棋中聖手，怕我連輸幾局，便覺沒意思了。&rdo;

&ldo;姑娘見笑。在下修煉，家祖都是擇類而教，重點還是道與法。若不為養性，怕是棋也不讓常碰。也是閒來與同門鬥鬥，所以棋藝也不是很精，湊巧也能讓姑娘盡興罷了。&rdo;

剛閒聊這幾句，興致正起。又有隻鳥兒飛來了，趙靈兒伸手接過。知道對方是在說話，玉飛便自顧品茶不去打攪。未想，這一說就是好半響，完事趙靈兒還微微陷入沉思。玉飛不由安靜等待，只偶用眼神問詢了。

默了會兒，趙靈兒神秘相詢了：&ldo;公子可有意，同我去瞧個熱鬧？&rdo;

這話沒頭沒尾，讓玉飛一愣：&ldo;莫非，天書劫亂……&rdo;

趙靈兒微笑解釋了：&ldo;那不明且燙手的天書，你我怎稀得去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