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你這話就說得有點難聽了。”錢尚書淡淡看了張尚書一眼,“不過是男女嫁娶之事,與顏面何干?”
“你……”張尚書氣得直哆嗦,“妄言!胡說八道!”
“陛下今年年歲也不小了。”錢尚書越說越理直氣壯,“嫁與北國皇子,你嫌丟了我們宗吾國的臉面,那麼你倒是說說看,陛下應該嫁與何人啊?”
張尚書一時語塞,而後冷哼一聲,像宋天天行禮道,“這自然要有陛下做主!”
“是的,我也這麼覺得。”錢尚書傲然看了張尚書一眼,而後也像宋天天行禮,道,“陛下,此事事關重大,望陛下能好好考慮一番,不要太過武斷便下出結論……莫失良機啊……”說罷又從懷裡掏出一本奏摺,遞給宋天天看。
宋天天翻開奏摺,頓時險些嘔出一口血來。
她原本以為,這些臣子們曾經把裴竹祖宗十八代都挖出來過,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
但是看看現在手上這奏摺吧,別說什麼祖宗十八代了,就連裴竹小時候尿過幾次床,掏過幾次鳥蛋,第一次成詩是多少歲,第一次和別人較量騎射成績如何,甚至於曾經拒絕過多少少女的求愛,都一清二楚。
在奏摺的末端,錢岱還把裴竹的生辰八字也給列了一遍,對照宋天天的生辰八字分析了一通,最終得出結論:兩人是天作之合,無上良緣!
“錢愛卿……”宋天天抬起視線,抽了抽嘴角,“我記得你應該是吏部尚書。”
錢尚書傲然挺著胸,“這與職務無關!陛下的終身大事始終懸而未決,老臣惶恐啊!”
宋天天微微一笑,果斷將奏摺往桌上一拋,“回絕。”
“陛下!請三思!”錢尚書直接就跪了,“此人今年來聲名鵲起,老臣細細調查下來,發現此子確實是實力不俗,且性情堅忍,心思聰穎,若是好好利用,絕對會是一大助力!”
宋天天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實力不俗?性情堅忍?心思聰穎?或許確實如此,但是不知為何,宋天天絲毫不覺得裴竹會成為一大助力。
難道是因為白南之頻繁在她耳邊絮叨,所以她受到影響,也有了偏見了?
但是,無論如何,結親這事,門都沒有!
“陛下。”錢尚書跪在地上抬起頭,“您與此子也有過數面之緣,莫非您對他,當真就沒有半點意思?”
宋天天剛想再說一遍回絕,聽到此話,卻又遲疑了半分。
要說她對裴竹的感情,其實還真有點複雜。
她對他本來是挺有好感的,但是裴竹偏偏口無遮攔,一席話硬是把宋天天對他的好感給刷到了冰點——不過,當年那些好感與惡感,到了現在,也沒剩下什麼了。
時至今日,裴竹此人在宋天天的腦中,其實只留了兩個片段。
一是當年裴竹醉酒,道出了他自己的身份。他當年說“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但是父皇母后都要將那些硬塞於我”。
那句話,輕易引起了當年宋天天的共鳴。其實直到之後,直到現在,宋天天依舊不太想要捨棄這份共鳴。
她問過他,那話到底是真是假。他說是真。
但是現在裴竹的出身早就被人遞呈到宋天天的面前過:他的母親只不過是北國宮中最不起眼的一名宮女,偶然被嵐王臨幸便生下了他,之後也沒活上太久。裴竹從小就不得寵,沒有任何人會對他抱有他曾經提及過的那種期待。他現在的一切,都是他費盡心機一步一步奪取來的。
當年那話,到底只不過是一句一戳便穿的假話。
但是宋天天想不通:既然如此輕易便能戳穿,他又何苦要說那一番謊?
至於其二……便是裴竹當年離開時,鞠的那一身躬,行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