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子裡面薄薄一層羊絨,這個季節穿正好不薄不厚。靴子底厚實軟和,走起路來極為舒服。
“阿衡從哪買的鞋子,我覺得比你官靴穿起來還要舒服。等回去,咱們一塊再給你買兩雙。對了,還要買幾雙給娘和阿昀捎回去。”
想了想,她又在心裡補充道,也得給世子弄一雙。
來涼州的路上,她收到過衛媽媽家書。言語間不僅提及陳掌櫃常派人去看她,還說世子對在沂山居士處進學的阿昀很是照顧,甚至還差人給他們大閘蟹。對於世子她情緒很複雜,似乎他把所有好運都用在了投胎上。有個富貴出身,自己本身也不紈絝,甚至還算勤勉讀書算個上進子弟,偏偏事事不順。
無論如何,世子對她很是照顧。她不能白享受了人家照顧,只進不出。吳氏是吳氏,世子是世子,即便沒有男女之情,該有的兄妹之意她也不會少。
剛想明白就聽晏衡說道:“靴子是烏蘭媽媽做的。”
“烏蘭媽媽知道我穿多大的?”
晏衡半摟住她的腰,扶著她避開一處凹凸不平的車轍:“我知道。”
想到在床上時他握住她腳,做出各種羞恥的動作,衛嫤臉一紅,低頭盯著腳尖。這雙鞋貼和她腳形,做得格外精巧,想必費了不少人工。他們到酒泉才三天,自己就有現成的靴子穿,那晏衡是何時拜託的烏蘭媽媽?
感動之餘她又想到,既然耗這麼多人工,那這種靴子註定不能隨便送人。烏蘭媽媽說要留下來做事,但她從沒拿她和巴圖當下人看。
“烏蘭媽媽做活細緻,阿嫤若想送人的話,怕是得等些時候。不過這會西北的皮子成色正好,前幾日吃烤全羊,還剩幾張羊皮。等下次互市,阿嫤可以再選點別的,一道送去京城。不僅娘和阿昀那,端王府,還有鎮北侯府和柳家那,也都一塊送點過去。”
雖然沒有鞋,但有皮子也是好的。
衛嫤小心地往前面走著,晏家村的路真不是一般難走。土路經過一夏天的雨水浸泡,滿是坑坑窪窪,有些坑窪處水還沒完全曬乾,泥中嵌著些腳印。
這還不算最難走的,正值秋收,路上有人在曬糧食。或是玉米,或是小米高粱,糧食平均地攤在路面上,攔住了他們往前走的馬車。
“直接碾過去就是。”
衛嫤有些不贊同:“這不踩髒人家糧食?”
那可是要入口的東西。
“沒事,糧食曬乾以後還得再篩一遍。自家吃的不用說,往上交的糧食必須得篩乾淨。要被官府查出來裡面摻沙子,後果會很嚴重。”
說完他感嘆道:“周千戶家雖對拼命百姓嚴苛,但也不是全無好處。最起碼酒泉庫裡儲備的糧食,絕對夠乾淨。只可惜這些儲備,沒被他用到正當地方。”
“阿衡,周千戶會如何處置?”
晏衡有些迷惘,他雖然升任五品鎮撫,但這麼大的官該管什麼,每一樣該如何管,如今他是一點章程都沒有。就如現在,他雖抓住了周千戶,也有足夠理由懲罰他。但該如何量刑,量刑後又該如何上報,無人指點他真的是一竅不通。
“我不知道。”
衛嫤一愣,也明白了他的難處。這就是出身所帶來的差別,出身官宦世家的年輕官員,自幼看家中長輩迎來送往。處在那樣的環境中,耳濡目染天然地會做官。更別提他們一旦出仕,家中長輩早已準備好一套班底。算賬管卷宗……官場上一應雜事自有別人去做。
而晏衡可沒人替他張羅,他一切都要親力親為從頭開始。
“衙門中可有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