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過枕頭塞到阿嫤懷中,他眷戀地看著她,溫柔地吻一下他的額頭。輕手輕腳地下床,拿起中衣,到外面他才套上。
陳伯已經醒來,看到他欲言又止。
晏衡往第二進的小廚房走,陳伯安曾在這住過,他講究吃,鍋碗瓢盆等烹飪廚具一應俱全。就著廚房裡的水洗把臉,他拿起舀子開始挖麵粉和麵。
添點化了老面的水,順時針攪成麵糰。一般婦人需要放在板子上的面盆,被他輕巧地託在手裡,攪動的力道也很勻。走到門口,手上繼續攪拌,他朝陳伯打個眼色,喚他過來。
“那兩個人怎麼樣?”
陳伯一臉著急:“他們敷了金瘡藥,傷口沒再流血,只是一晚上情緒都有些激動。”
晏衡哂笑:“情緒激動,是在罵我吧?”
大人好像一點都不介意?陳伯看他臉色,老老實實回答:“還有夫人,那話實在是太難聽,老奴活了大半輩子聽著都有點臊得荒。”
剛說完頭四個字,原本面露笑容的晏衡臉上已是烏雲密佈。等陳伯說完再抬頭看時,一瞬間他以為站在自己跟前的,是煉獄裡來的修羅。
晏衡和麵的手一直未變,唇角歪向一邊,周正的臉無端帶出幾絲邪氣。
“罵人?我怎麼從不見酒泉的守軍罵人,果然是吃太飽了精力無處發洩。陳伯,昨天收的安息茴香可已入庫?”
怎麼突然問這事?
陳伯雖不明所以,但還是答道:“不僅安息茴香,昨天在互市上收的所有東西都盤點好了。也幸好晏百戶他們來得晚,不然咱們人手本來就不夠,宵禁前只怕是弄不完。”
晏衡斂著眼,讓人看不清他的真實情緒。
“陳伯,有件事還得麻煩你。”
“大人儘管吩咐。”
“這院子也是伯安兄的家業,弄壞了是該賠償。我昨晚想著,誰弄壞的誰負責,可有些人沒那麼容易聽話。但總不能這麼輕易放過他們,所以活要幹,但不是現在幹。”
陳伯意會道:“大人是想讓他們幹些散碎的活,磨一磨性子,順便耗一耗精力?”
雖然陳伯最後一句話聲音極低,但晏衡還是聽得真切,他就是這意思。
剛想點頭,旁邊傳來慵懶的聲音:“阿衡,你怎麼起這麼早。陳伯也起這麼早,你們站在那說什麼?”
陳伯看向晏衡,這些時日以來晏衡已經習慣了有事找衛嫤商量,於是就將自己的打算說出來。
衛嫤睡得迷迷糊糊,感覺身邊熱源沒有了。睜開眼看晏衡不在,怕他一人躲外面鑽牛角尖,才趿拉上鞋往外走。剛她其實不怎麼清醒,但聽完晏衡打算後,她整個人都來了精神。
沒想到他這麼上道,非但沒鑽牛角尖,反而一大早起來在這憋壞水。
“這主意是挺好,不過用安息茴香太浪費。晏百戶自視甚高,周氏養尊處優,肯定不會安心做磨孜然粉的活。”
晏衡也是這樣想的,將阿嫤拉到廚房內避免她在外面吹風,他解釋道:“我本來想著,他們要敢四處亂灑,就收起來煮成湯給他們喝。”
孜然湯……衛嫤承認孜然配任何肉都很好吃,但單純地吃孜然粉,那滋味想想都醉了。
眨眨眼她笑道:“孜然粉中三大料,八角和桂皮算不得太貴,但安息茴香是西域獨有,價格比黃金還要貴。阿衡就這樣給他們喝了,你不心疼我還心疼。”
好像還真是這樣,晏衡看向衛嫤:“那阿嫤是怎麼想的?”
“昨天去烤全羊的時候,我看一路上石頭都風化了。被風都能吹散,想必也挺軟。咱們住這宅子大歸大,但擺設太單調了,磨幾塊石頭擺桌子上,應景又好看,而且還不怕人砸。你看,運點石頭來讓他們磨磨性子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