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哎喲,可還是咬著牙一腳一腳踩著水車。
“我偷人去了。”麗珍哈哈笑著。
“好,你這死婆娘,告訴後喜伢子剮你一身皮!”菊香停了車,扶愛華下來。
“怎麼啦?”
“她來了月經。”
牛麗珍玉和婆婆爬上去,換下菊香和愛華。
“快回去看看。”
菊香跟愛華到家裡,點上油燈一看,愛華兩條腿上沾滿了鮮血和草灰。
“呀,你那帶子破了。”
菊香叫她躺下,舉著燈,幫她脫褲子。愛華哼嘰著夾住腿,“不,不。”
“還怕什麼醜呀。”菊香給她褪下褲子,看到下腹和大腿一片灰血,熱烘烘血腥味直衝鼻子。“哎呀,鬼妹子,這樣要得大病呢。快,聽話。”
菊香一邊哄著,一邊輕輕從她兩腿間取出一條混和著草灰鮮血的破布袋子。
菊香抖了抖布袋,黑糊糊的東西卻像潮溼的紙片似地紛紛碎裂了。“這怎麼行�?隨便一擦就爛了。”
三四、來自地下的黑色嘆息(4)
“嗯,我用舊衣服做的。”
菊香打來水,找了老半天才找到一塊不知是洗臉毛巾還是擦桌布的東西。剛擦上去,愛華就連聲尖叫。
“有點冷,有點冷。你咬緊牙。”
菊香替愛華揩擦乾淨,才看到她下身面板磨爛了,一片片向外浸透著細小的血珠。
“可憐呢,沒娘崽。不要去了,睡吧。”
看著愛華爬上磚頭搭門板的床,縮排補丁疊補丁的被子,菊香趕緊給她滅了油燈。洪水留下的半邊屋立時被黑暗吞沒了。站在床前,那些從沒有糊泥的篾片夾壁裡漏進的斑駁月光很像風中的黃葉,一片片貼在她身上,彷彿立即就感到悽悽的寒意。愛華真可憐啊,床不像床,被不像被,怪不得連一個願意跟她做伴的人都沒有。
她拖著沉重疲憊的腳步出來,帶關了門,心想,十春回來,一定叫他幫忙糊好牆壁,要不下雪天她會凍死。
第二天,嘯天湖一連出了三件事。
日上三竿,倒口工地來了一小群人,跟肖海濤說,他們是山區來的,鄉政府派來支援嘯天湖挑堤。大家別說多高興,蓮子和###芬趕緊回去燒茶。可是看到這些人挑堤時箢箕裡就那麼一兩塊泥巴,走路也晃晃蕩蕩懶懶散散,大半天挑了個床鋪大的洞,嘯天湖人心就涼到背脊上去了。
第二件。晚上,飢餓勞累的姚三爹忽然從水車上掉下來,摔得鼻青臉腫,當即就神志不清,被人抬了回去。從此,這位在嘯天湖慣使長鞭、聲威赫赫、以潔淨聞名的老人便“中風”癱在床上,屎尿失禁,不能辨人。扶起來坐在靠椅上一坐一天,黃黃綠綠的鼻涕濃痰糊得滿臉都是,除了大兒媳蓮子給他擦擦,別人看見就掩鼻而走。
另一件事發生在半夜。
那時陡然起風,呼啦呼啦搖撼房屋的響聲將人們從極度疲睏的睡夢中驚醒。肖仲秋起床小便,順便出門看看,忽然覺得堤下有片火光。他開始以為是映在內湖水上的月光,再細看卻在一閃一閃,彷彿還有斷續的爆裂聲。
“不好!是著火了!”他猛地一驚,連忙進屋推醒妻子女兒,“快!快起來,著火了!”
李元宵呼地翻身下床,帶著哭音說:“哪裡?哪裡?天啦!”
肖仲秋急急忙忙穿衣,“不是我們家。你快去叫海濤他們!”
肖仲秋提著水桶一邊急跑一邊辨望,確認是肖菊林家。
很快跑到位於湖堤邊的屋場上,哪裡還有什麼可救?一間破破爛爛的屋子已經完全燒塌,稻草屋頂的黑色灰燼被大風吹得所剩無幾,只有幾根屋柱還在燃燒,幾根做屋檁的南竹不時爆著竹節。
猛然想起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