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要你出面來扛起責任來了。現下老爺已經沒了,咱們得趕緊通知咱們家的各家鋪子,大少爺得趕緊接上這東家的缺兒,咱們鋪子裡若是趁亂出了事情是不行的,而且咱們鋪子裡和許多商號都有生意往來,關係也是多得很,應當派幾個家人去通知人家一下子。”
李文正便壓了心頭哀傷,派了家中下人們去各自準備靈棚發喪一應事宜,又親囑託了兩個父親生前極信任的這兩家當鋪的管事的去暫理一下鋪子裡的生意,又著人去跟親戚朋友家報信兒,自這日開始,李府上上下下的燭火便一齊亮著,李府這一條街前面,都是來弔喪的人。上房裡是親戚來弔唁的,外面前廳裡是生意場上的夥伴來慰問的,內裡的廳裡聚集了李府的一些親信,帳房裡也是承辦了喪事的銀錢取用,廚房裡的廚子們日夜開工預備茶水點心。
李文正帶著李府裡的人直忙到天亮,嗓子都啞了。張燕見四處都是亂糟糟的,便瞅著空子回了自己院子休息一會兒。
如今這李府上上下下,男女老少,主子僕役是各有各的心事,這其中是尤以張燕的心事最為複雜。她知道自己不是李府的正經主子,往日裡不過是憑藉著老爺子的寵愛才能耀武揚威,如今她的靠山撒手先去了,自己是既沒有本領也沒有產業,連個一兒半女也也沒有,名分上還只是一個小妾,這幾件事裡是一件也站不住腳的。李老爺在世的日子,她不過靠著他給的一些首飾銀錢私攢起來,月錢雖也按月在李府裡領用,但每月不過那十兩銀子夠個什麼,還是靠著李老爺私下的貼補才能穿戴得風風光光的,如今還不知道李文正會怎樣處置自己,她一向覺得李文正對自己是瞧不上的,只不過不願意違背李老爺的意願罷了。
張燕這一肚子的心事,在大家一處時還可以壓制得住,現在回到了自己院子裡離了眾人,心事就完全的湧現了上來,她走到自己房裡,也不用曼兒攙扶,只悶悶的在窗邊兒的椅上坐下,林娟瞧見她進來了,手託著半邊臉待著,只管掉眼淚,心裡也覺得不是個滋味兒,倒可憐起她來。便走上來道:
“燕姐姐,你這一宿也沒歇一歇麼?”
張燕點了點頭,也不作聲。林娟道:“姐姐臉色很不好看,倒要保重些,事情既然已這樣了,姐姐又在這裡是沒親故的,自己不保重又將來靠誰呢?”說到這裡,不由得就哽咽住了。
張燕聽林娟這幾句話,正觸動了自己滿腹的心事,不覺那淚珠掉的更快了,因拿帕子擦著眼睛道:“我做夢也想不到能出這種事情。事到如今我也沒有法子了?只好過著瞧罷了。”正說到這裡,就聽窗外面有人叫道:“姨奶奶在屋裡麼?”
曼兒走出去一看,只見一個下人手裡捧著幾件白色衣裳走了進來,道:“曼兒,這是姨奶奶的孝衣服,連夜趕製起來的。裡面還有幾件分給這院子裡的下人穿,你收著吧。”
曼兒將孝衣拿進來放在桌上,張燕一瞧,不由得想自己前一刻還很高興來著,哪裡想到這一時三刻的功夫便會穿戴起這樣的東西來呢?於是她心裡想起自己雖是為了錢財才嫁了李老爺做妾,但是他對自己卻是很好的,她一時良心發現觸動了心事,於是兩手捧了臉只是望著桌上的孝衣發呆。覺得那白顏色刺眼得很,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哭到傷心之處,連曼兒和林娟也被她哭得心酸,陪著她掉起淚來。
林娟由著張燕哭了一會兒,牽著她手道:“燕姐姐你只管哭也不是事兒,你熬了這一夜也應該歇息一會子了。待一會兒起來,恐怕府上還有不少事情要做呢,怕是你到時候支撐不住可怎麼好呢?”
張燕哭得傷心,哪裡止得住?還是林娟和曼兒走過來連勸帶推,才把她推到內屋裡的床邊去。讓她倚著床邊兒坐著,張燕心裡慌亂也睡不著覺,哭了一陣依舊將那孝衣穿上又往前院裡來。
張燕到了前面廳裡時,只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