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衣手上的筆微微一頓:“這裡都兵諫逼宮了,你怎麼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
高文舉道:“著急有個屁用!你看陛下他們三人的表情,分明就是有恃無恐的神態,尤其是讓那幾個高手出來賜座的時候,三人臉上都是一副得意的樣子,估計是想用這一手來向對方施壓。那個姓孫的小子,方才看到那幾個高手出來的時候還微微驚詫了一下,不過和後面那兩個傢伙對了個眼神之後,神態明顯的放鬆了下來。這是已經有準備的意思了。哼!這種情況下,談什麼恐怕都是徒勞,最後還是得手上見真章啊。”
白布衣點了點頭:“現在我有些相信了。”
高文舉一愣:“你相信什麼了?”
白布衣道:“我相信你說的那些憑神態推測人心中所想的把戲呀。我們道門稱之為望氣。”白布衣這回不得不相信,因為方才他一直都在留意高文舉的舉動,他分明就是在看自己作畫的當口很隨意的掃了場上的幾人一眼而已,僅僅是這一眼,就能發現這麼多東西,這說明這小子果然有些門道。
高文舉道:“那叫冷讀法!很科學的東西,心理學中最高深的一門學問……算了,跟你這種神……呃,神仙說這個沒啥用。你不是隻憑看天象,觀人氣色就能看出吉凶來嗎?你倒是給看看,今天這局,會是個什麼收場?”
白布衣湊到他耳邊道:“天機不可洩lou~!”
高文舉橫了他一眼:“德行~!”但也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沉穩,心中雖有幾分不解,卻也多少有些放心了。經他觀察,眼前這位大多數時候還是kao得住的,既然他都沒提及應對之事,想來就是應該沒什麼大的風險了。
那邊雙方的言語已經在這當口將那些虛偽的套話走完了,逐漸開始了實質性的內容,因此,並沒有人留意到如此嚴肅的場合下,居然還有兩個全然沒把他們當回事的觀眾在那裡評頭論足。
如今出面說話的,正是孫漢昔日的老上司王繼恩大將軍:“孫漢!你帶了這麼多人來圍了聖駕,難道是想造反嗎?!”一開場,直接就用大帽子往上扣,這也是這年頭比較常見的談判手法。
孫漢不為所動,淡然道:“大將軍不必用如此罪名來壓末將。今日之事,說破了天去,不過是佳節之期,軍中兒郎出門遊玩,一時手癢,忍不住排演幾個陣法而已。再者說了,陛下如今好好的在宮中與新婚燕爾,回宮省親的長公主殿下團聚呢,又怎麼會被末將這幾個人圍住?”
這麼說有兩層意思,一是雙方的談判事後不會有人知曉,自然也就不必為名聲的事情操心了。二是一旦談不攏,動起手來,今天的事情恐怕日後也沒人會知道真相。這話分明就是告訴三位,如果今天這事談不攏,咱們就一拍兩散了吧。
趙恆依舊一言不發,任由王繼恩接著發問,似乎沒有聽出孫漢話中的威脅一般。
王繼恩眼中閃過一絲狠毒,卻很快平復了下來,接著問道:“二十位禁軍將領?如此看來,你為今天的陣勢做了不準備啊。你就不怕事有不諧,回不了頭嗎?”
孫漢淡淡一笑,看著趙恆道:“說起此事來,還得感謝陛下的配合。若非陛下親自下令,末將如何能有機會調動這許多將士一同來見駕?好教陛下、王爺、大將軍知道。原本奉了陛下之令圍在五里之外的那六千捧日軍,如今也已表示,原與末將等同進共退了。因此,若是陛下還想指望kao點了狼煙便一舉將我等擒獲的話,如今便可以死心了。”
趙恆聞言臉色頓時有了幾分難看,孫漢這麼說,無論是真是假,可都直接捅到了他的要害之處。他今天之所以敢如此置自己於險地,那六千捧日軍精銳可以說是最大的後臺,如今且不說孫漢所言是真是假,單是人家已經知曉了自己的底細這一條,就夠讓他心裡發虛的了。